自那枚“安神符”被塞进枕头底下,苏桃的夜晚便开始被一些朦胧的碎片侵入。不像完整的梦境,更像是一些褪了色的旧照片,带着水渍和毛边,在意识的深海里偶尔浮沉。
有时是眼角瞥见的一角玄色衣袂,在模糊的庭院廊下闪过;有时是鼻尖萦绕的一缕极淡的、清冽又干净的气息,与她熟悉的墨辰身上的味道隐隐重合,却又仿佛沉淀了更久远的时光;有时是手腕上倏忽即逝的、仿佛被什么冰凉柔韧的东西轻轻缠绕的触感,醒来时,她甚至会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手腕,那里空空如也。
这些碎片来得悄无声息,去得也无影无踪,留下的只有一种莫名的、沉甸甸的怅惘,和一种心脏被轻轻揪紧的酸涩感。它们并不让她恐惧,反而带着一种奇异的、让她想要落泪的熟悉。
她开始会在偶尔看着墨辰发呆。
看着他笨拙却又认真地学着适应现在的生活,微蹙的眉头在俊美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看着他安静地坐在窗边,望着窗外冬日依旧翠绿的树冠,侧脸的线条在光线下冷硬而完美,墨色的长发有几缕滑落肩头;看着他偶尔因为她的注视而转过头,那双墨色的眼瞳带着询问看向她时,那份专注,让她心头猛地一跳。
那个梦里模糊的玄衣身影,会和眼前这个真实的墨辰有关吗?
她不敢问。这想法本身就显得如此荒谬。一个是虚无缥缈的梦境碎片,一个是活生生站在她面前的、会为她学习使用人类器物、会因她一个笑容而眼神微动的妖。她怕一旦问出口,会打破眼下这份小心翼翼建立起来的平静与温馨,会让他觉得自己奇怪。
可那些碎片,尤其是那份萦绕不去的、与他如此相似的气息,又让她无法完全释怀。这种矛盾的心理,像一根轻柔的羽毛,不断搔刮着她的心。
于是,她只是在一个同样下着冷雨的夜晚,从一段充斥着模糊光影和那缕清冽气息的浅眠中醒来后,忍不住的下床出去客厅喝水,然后看到在沙发上卷缩着的墨辰,于是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蹲了下来,细细地又开始打量着他。敏锐的感受到视线的墨辰很快睁开了双眼,看到是苏桃后微微一笑“怎么了?那么晚还不睡吗?”看到被自己盯醒的苏桃并没有觉得不好意思,突然涌现出了某种倾诉欲望:“墨辰……我最近,好像总是睡得不踏实……会做一些很碎的梦。”
她没有描述梦的内容,没有提及玄衣,没有提及缠绕感,只是笼统地表达了不安。
墨辰眼睛微微张大。在黑暗中,苏桃看不见他骤然亮起、又迅速压抑下去的金色竖瞳里,翻涌着怎样复杂的情绪——那不是恐惧,而是一种近乎灼热的期待与难以言喻的痛楚交织成的巨浪。
他等这一刻,等了太久。哪怕只是碎片,也证明着她灵魂深处关于“他”的印记,从未真正磨灭。
“梦到什么了?”他的声音低沉如旧,却比平时更缓,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引导般的温柔。
苏桃轻轻摇头,并把头压上了对方的前胸,发丝蹭过他的下颌:“记不清……就是一些模糊的影子,好像……有点难过。”她终究还是不敢透露更多。
墨辰没有追问。他只是收紧了手臂,将她更深地拥入自己冰凉的怀抱,下颌轻轻抵着她的发顶。“有我在,不难过。”他低语,声音里带着一种沉静的力量,仿佛能驱散一切阴霾……“来吧,我陪你……”说完便公主抱的将苏桃抱回了卧室,并坐在床边守着。
他的平静和包容,像温暖的泉水,缓缓流过苏桃微感不安的心田。她在他令人安心的气息和规律的冰冷心跳声中,再次沉沉睡去,那些扰人的碎片似乎也暂时退散了。
然而,自那晚之后,苏桃发现自己看向墨辰的目光,似乎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那份因他笨拙而产生的笑意依旧,那份对他小心翼翼适应人类生活的怜惜依旧,但底下却悄然滋生了一种更深沉、更粘稠的情感。当他无意中靠近,带来那缕清冽气息时,她的心跳会莫名漏跳一拍;当他用那双专注的眼瞳凝视她时,她会感到脸颊微热,下意识地想要避开,却又贪恋那目光;当他偶尔流露些许无措或依赖时,一种强烈的想要拥抱他、抚平他所 有孤寂的冲动,会毫无预兆地涌上心头。
她不再去深究梦里那模糊的玄衣身影究竟是谁。或许是不是他,已经不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眼前这个真实的墨辰,正一点一点,用他沉默的守护、笨拙的真诚和那双仿佛盛满了千年故事的眼眸,牢牢地占据着她的心。
情感的藤蔓,在朦胧梦境的滋养和日常点滴的浇灌下,悄无声息地、却又无比坚定地,越缠越紧,越扎越深。她似乎,越来越喜欢这个叫做墨辰的妖了。这份喜欢里,掺杂着对未知的一丝怯怯,但更多的,是一种仿佛命定般的、不断沉沦的甜蜜与笃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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