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最后一丝呜咽被寂静吞没。凌红云离开后,留下的话语像投入深潭的石子,漾开的涟漪是苏桃眼中那簇微弱却顽固的火苗。一线生机……她反复咀嚼着这四个字,冰凉的手指紧紧攥住凌红云塞给她的水杯,指尖用力到泛白。
不再是茫然无措的哭泣,一种更为沉重、更为尖锐的情绪从心底破土而出——是恐惧,为墨辰此刻可能正在经历的围追堵截;是悔恨,为自己之前的迟钝与不解;更是破釜沉舟的决绝。她不能垮掉,凌红云说得对,她必须抓住任何可能的机会。
记忆如同潮水退去后裸露的礁石,清晰而坚硬。她想起不久前,墨辰倚在厨房门口,看着她忙碌的背影,状似随意地提起:“江市虽好,但总觉得喧嚣。听说南边有些小城,靠山面海,气候温润,生活节奏也慢。或许……我们可以换个环境?”
当时的她正专注于锅里翻滚的汤汁,闻言只是回头笑了笑,顺手塞了片番茄到他嘴里:“怎么突然想这个?我工作在这儿呢。到时候没工作我俩喝西北风啊?”她记得墨辰当时眼神暗了暗,轻轻“嗯”了一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走过来从身后环住她的腰,将下巴搁在她颈窝,沉默了很久。
现在她才明白,那不是一时兴起的闲聊,那是他感知到危险逼近,想要带她逃离的试探和铺垫。他只字未提面临的威胁,是不想让她担心,还是……觉得她不会为他放弃现有的一切?
想到这里,苏桃的心脏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酸涩的痛楚蔓延开来。她怎么会不愿意?前世他能为她闯妖尊私库,魂飞魄散,今生,她为他放弃一份工作、离开一座城市,又算得了什么?
她猛地从沙发上站起,动作太快导致一阵眩晕,扶住茶几才稳住身体。不能再等了。多耽搁一分钟,墨辰就多一分危险。凌红云之前提过现在追捕墨辰的人是天界之人与妖界之人联合,绝不会手下留情。
窗外,夜色深沉,淅淅沥沥的冬雨不知何时又下了起来,敲打着玻璃,发出细密而冰冷的声响。江市十二月的雨夜,气温维持在十五度左右,湿冷的气息仿佛能穿透墙壁,渗入骨髓。街道上行人稀疏,偶尔有车辆驶过,溅起一片水光,晕染开霓虹模糊的倒影。
苏桃走到窗边,望着楼下被雨幕笼罩的、依旧翠绿的行道树,那些在北方早已凋零的植物,在这里依旧顽强地伸展着墨绿的叶片,只是在这阴冷的雨夜里,绿意也显得沉郁压抑。就像她此刻的心情,看似还有生机,内里却已被焦虑和担忧浸透。
才几天不见墨辰?感觉却像过了几个世纪。前世柳清月等待墨辰寻药归来的绝望,与此刻担心墨辰落入天罗地网的恐惧交织在一起,几乎让她窒息。她想他,疯狂地想。想他化形初现时那双深邃专注的眼眸,想他学习使用人类器物时笨拙却认真的样子,想他冰凉指尖偶尔拂过她脸颊的触感,更想那条总是安静缠绕在她腕间、给予她无声陪伴的小黑蛇“墨墨”。
非常想。想到心口都发空,发疼。
这种蚀骨的思念和迫在眉睫的危机感,像鞭子一样抽打着她。她立刻转身,冲向书房, 打开了笔记本电脑。屏幕冷白的光映在她苍白的脸上,眼神却异常坚定。
她开始起草辞职信。指尖在键盘上飞快敲击,理由写得简单直接——“因个人原因,需尽快离开江市”,没有任何留恋和迂回。发送邮件的瞬间,她感到一阵虚脱,仿佛斩断了与过去安稳生活最后的联系。研究所的工作是她热爱且付出了心血的,但比起墨辰,这些都可以毫不犹豫地舍弃。
接下来是整理行装。她翻出最大的行李箱,动作迅捷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不知道该带什么,衣服、证件、一些现金和银行卡……目光扫过卧室角落那个空荡荡的饲养箱,心口又是一刺。她走过去,轻轻抚摸着冰凉的玻璃壁,仿佛还能感受到“墨墨”盘踞其内时,那微弱却令人安心的冰冷气息。
“墨辰,你到底在哪里……”她低声呢喃,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格外脆弱,“一定要平安……等我,我很快就好了,我们马上就能离开这里。”
对她而言,自己所能给与墨辰的帮助就是,远远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去一个没有人认识他们,没有守界使,没有妖将追捕的地方。哪怕前途未卜,哪怕要隐姓埋名,只要和他在一起。
她收拾的动作越来越快,几乎是将物品胡乱塞进箱子。脑海中不断设想着逃离的路线,是坐火车,还是大巴?不能用身份证买票,会不会被追踪到?墨辰是妖,应该有办法避开这些监控吧?种种担忧和不确定像藤蔓缠绕着她,但她剥离恐惧的决心如同利刃,一根根将其斩断。
雨似乎下得更大了,密集的雨点砸在窗上,噼啪作响。苏桃拉上行李箱的拉链,直起身,环顾这个承载了她和墨辰短暂却温馨记忆的小窝。客厅的沙发,他们曾一起依偎着看电影;厨房的料理台,他笨拙地学着切菜;阳台上的绿植,在他妖力无意识的滋养下,长得格外葱郁……每一处都留有他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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