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像化不开的浓墨,沉沉压在巽山公府的飞檐上。玄镜司校尉陈默勒住缰绳时,玄色劲装的下摆还沾着郊野的夜露,腰间银制的“玄镜司”令牌在残阳下泛着冷光。他翻身下马,指尖刚触到朱漆门环,就听见府内传来压抑的哭嚎——是柳彤政?府上的老仆福安。
“陈校尉!您可来了!”福安头发散乱,青布衫上沾着茶渍,见陈默进来,老泪纵横地往书房引,“公爷他……他伏在案上没气了,刚发现时手里还攥着这狼符呢!”
书房门虚掩着,冷风从窗棂灌进来,吹得烛火剧烈摇晃。柳彤政?伏在紫檀木案上,花白的头发凌乱地垂着,右手松松垮垮地搭在案边,一枚巴掌大的银狼符正从他指间滑落。陈默快步上前,刚要俯身查看,狼符“当啷”一声砸在青砖上,翻转的瞬间,内侧竟有细碎的暗纹在烛火下一闪——不是中原的篆书,倒像是西域诸国的回鹘文,弯弯曲曲如蛇缠藤。
“柳公……”陈默指尖刚触到狼符边缘,忽然心头一震。那暗纹的走势诡异熟悉,他下意识抚向自己左腰的胎记——那是块铜钱大小的暗红色印记,纹路竟与狼符内侧的暗纹隐隐相合。他眉峰紧蹙,将狼符小心拾起,借着烛火细看,暗纹里似乎还藏着更细的刻痕,像某种图腾。
“柳彤政?通敌叛国,死有余辜!”一声嘶哑的怒吼从门口传来。高秉晨踉跄着闯进来,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青布衫,袖口磨出毛边,眼下乌青如墨,显然几日未眠。他手里紧紧攥着个油纸包,许是动作太急,包着的密信“簌簌”掉落,最上面那封的封口处,赫然印着个刺目的血字——“九月初九”。
陈默弯腰拾起密信,信纸粗糙,血字边缘晕着暗红,像是用指尖蘸血写就。“这密信哪来的?”他声音低沉,目光扫过高秉晨颤抖的指尖——指甲缝里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
高秉晨猛地抢过密信,紧紧攥在掌心,指节泛白:“是……是从柳彤政?床底搜出来的!他与西域突厥私通,约定九月初九在朔州交割粮草,我妹妹就是死在那次粮草营遇袭中!”他指着案上散落的奏折,“他这是畏罪自杀!死不足惜!”
“畏罪自杀?”陈默冷笑一声,将狼符内侧转向高秉晨,“那你看看这狼符内侧的文字。柳公镇守西域三十年,狼符是太宗亲赐的军功符,若他通敌,何必留着这满是西域文字的证物?”
高秉晨盯着狼符暗纹,脸色瞬间煞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他确实没细看狼符——从冲进府到柳彤政?暴毙,他满脑子都是妹妹死时的惨状,压根没留意这枚狼符的异常。
就在这时,一阵极轻的铃铛声从窗外飘来,“叮铃……叮铃……”音色诡异,不似中原铜铃,倒像是苗疆那边的银铃,混在风里若有似无。陈默猛地转头,只见窗棂缝隙里卡着半片干枯的花瓣,紫黑相间,边缘带着锯齿——是曼陀罗花。
“谁在外面?”陈默厉声喝问,腰间短刃“噌”地出鞘,寒光闪过。他快步冲到窗边,推开窗户,暮色里只有庭院的老槐树在摇晃,树影斑驳如鬼魅,哪有半个人影?但那铃铛声却像钻进了骨缝,隐隐约约还在响。
“陈校尉,这花瓣……”福安颤巍巍地指着窗棂,“前几日公爷总说夜里闻着怪味,说窗外有黑影晃,我还以为是他老眼昏花……”
陈默拾起那半片曼陀罗花瓣,指尖捻碎,一股微苦的异香散开。他忽然想起三年前南疆平乱时,见过苗疆巫医用曼陀罗花瓣制毒,中毒者会产生幻觉,死状与柳彤政?这般“无挣扎”极其相似。
“柳公不是自杀。”陈默转身看向高秉晨,眼神锐利如刀,“他嘴角有极淡的青痕,是中了毒。这狼符暗纹、密信血字、曼陀罗花瓣,还有那苗疆铃铛声,分明是有人刻意布置的杀局。”
高秉晨攥着密信的手猛地松开,信纸飘落在地。他望着柳彤政?伏在案上的背影,又看向那枚狼符——暗纹在烛火下明明灭灭,竟与他妹妹死前攥在手里的半块玉佩纹路隐隐相合。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青布衫:“不……不可能……我亲眼看见他饮下那杯茶……”
“你看见的,未必是真的。”陈默将狼符小心收入锦袋,指尖再次抚过左腰的胎记,那熟悉的触感让他心头疑云更重。幼年时母亲曾说,这胎记是“护命符”,与某位西域故人有关,如今看来,这狼符背后藏着的秘密,恐怕比柳彤政?之死更复杂。
暮色彻底笼罩书房,烛火在风里摇得愈发厉害,将陈默、高秉晨的影子投在墙上,忽明忽暗。窗外的铃铛声不知何时停了,只剩曼陀罗花瓣的残香在空气里弥漫,混着淡淡的血腥气,预示着这场始于狼符的惊变,才刚刚拉开序幕。
寒衣藏锋
晨雾还未散尽,巽山公府的偏院已亮起烛火。柳若薇抱着那件未绣完的寒衣坐在廊下,月白襦裙洗得有些发白,眼下的青影比昨夜更重,指尖却仍在细细摩挲着针脚。晨光透过窗棂斜斜照进来,将她鬓边未干的泪痕映得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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