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景猛地一转,到了长安大理寺前......李嵩盯着粮道图上的朱批,突然瘫软在地,认罪的声音被风吹得七零八落,只剩“罪该万死”四个字清晰可闻。他的思绪回到了贞观二年……
贞观春深
贞观二年春,灞桥的晨雾还没被日头晒透,柳丝已缀满新绿,风一吹就飘着淡青色的絮,沾在行人肩头便化了潮气。李嵩立在桥头接印信时,翊麾校尉的明光铠还带着夜露的凉,甲片在薄阳下泛着冷光,腰间悬着的和田玉扣是去年父亲李烈赏的,暖玉贴着皮肉,倒成了这身硬甲里唯一的温软。
内侍递来印信时,鎏金的印钮硌得他指腹微麻——那印上刻着“翊麾校尉”四字,是他熬了三年才挣来的御前差使。他刚屈指攥紧印囊,父亲就从身后靠过来,粗糙的手掌按在他肩甲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气息压得极低,几乎要融进柳风里:“御前当差要谨言,半句错话都能砸了前程。下月我便去邢国公府提亲,他家柳氏是长孙皇后的表侄女,沾着天家亲眷的光,娶了她,你的仕途能少走十年弯路。”
李嵩没应声,只偏头望向南来的胡商驼队。三队驼铃叮当穿过柳荫,商人们裹着沙色皮袍,骆驼背上堆着西域的香料与绸缎,尘烟漫过新绿的柳梢,倒添了几分异域的热闹。他下意识攥紧了腰间的玉扣,指腹反复摩挲着上面的云纹——父亲的话像颗石子投进心里,邢国公的兵权、柳氏与皇后的亲眷关系、自己眼下的校尉之职,这些念头缠在一处,竟比腰间的玉带还要紧。
哪里是娶妻?他望着那队渐渐远去的驼队,心里清明得很。柳氏于他,从来不是红妆嫁娶的良人,而是攥在手里就能缩短十年仕途的筹码,是能让他从御前校尉往更高处爬的梯。连方才接过印信时的郑重,此刻都添了几分权欲的热意,连灞桥的柳色,都像是为这场算计衬的底色。
三日后,李烈带着他去邢国公府赴宴。马车碾过朱雀大街的青石板,李嵩指尖仍在摩挲那枚和田玉扣——出发前父亲特意叮嘱,席间要多敬邢国公酒,少说话,只捡着军功与忠君的话头提。他应着,心里却在盘算柳氏的模样:该是养在深闺的娇弱女子,识得几笔字,懂些闺阁礼仪,往后只需安分做他的夫人,替他维系好国公府的关系便够了。
国公府的庭院比他想象中利落,没有寻常勋贵家的曲水回廊,倒在西侧辟了片演武场,此刻还竖着几杆枪戟,枪尖沾着未擦净的锈迹。侍女引他们进正厅时,先闻见一阵墨香,抬眼便见个着月白襦裙的女子坐在窗边,手里捧着卷兵书,发间只簪了支素银簪,连耳坠都未戴。
“这便是小女柳明微。”邢国公笑着招手,柳明微放下书起身行礼,动作不疾不徐,目光扫过李嵩的明光铠时,竟多停留了片刻,“听闻李校尉上月在泾州退了突厥游骑,用的是‘声东击西’的战术?”
李嵩一怔——他以为柳氏只会问些诗词针线,却没想她竟知军中事。他攥着玉扣的手紧了紧,刚要回话,柳明微已接着道:“那战术虽妙,却需斥候探得敌军虚实才行。校尉在御前当差,往后若要领兵,怕是得先摸清陛下的用兵心思。”
这话听得李烈眉开眼笑,连声道“明微懂理”,邢国公也捋着胡须点头。唯有李嵩望着柳明微的眼睛,那眼里没有闺阁女子的怯懦,倒有几分洞明世事的冷静——他忽然发现,这枚“筹码”比他想的要锋利些,不像软玉,倒像藏在锦缎里的剑。
宴席散时,邢国公已拍板定下婚约,说待麦收后便择吉日成婚。李嵩跟着父亲走出国公府,暮色里柳丝又飘到肩头,他摸了摸腰间的玉扣,忽然想起柳明微方才说的话。权欲仍在心里烧,但不知为何,“少走十年弯路”的念头里,竟掺了丝说不清的意味——或许娶这位柳氏,不止是走捷径,倒像是要与一把锋利的剑,同走一条仕途路。
他抬头望了望天边的晚霞,朱雀大街的灯笼已次第亮起,胡商驼队的铃铛声从远处传来,混着市井的喧闹。贞观二年的春,似乎比他想的要长些,连柳色里,都藏着没看透的深意。
贞观春深·西市行
麦收前的西市总格外热闹,市令署的辰时鼓声刚落,南北两市的门闸便轰然拉起。李嵩勒着马缰等在市口,眼瞧着柳明微从马车上下来——她今日换了浅碧襦裙,裙摆绣着细巧的缠枝莲,发间簪了支碧玉簪,比上次在国公府见时多了几分鲜活,倒衬得西市的喧嚣都柔了些。
“父亲说嫁妆采买需我亲自瞧,劳烦校尉陪我走一趟。”柳明微屈膝行礼时,风里飘来她袖间的香气,不是京中女子常用的熏香,倒带着点西域豆蔻的清冽。李嵩忙翻身下马,将缰绳递给随从,指尖又习惯性摸了摸腰间的和田玉扣:“分内之事,柳姑娘不必多礼。”
西市的石板路被车轮碾得发亮,两侧商铺挨得紧实,胡商的吆喝声混着绸缎庄的算盘响,连空气里都飘着烤胡饼的香气。柳明微没先去绸缎铺,反倒拉着他往一家西域兵器铺走——铺子里挂着波斯弯刀,刀柄镶着绿松石,掌柜是个高鼻深目的粟特人,见了柳明微竟用半生不熟的汉话笑道:“柳姑娘又来瞧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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