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眉敛衽应下,指尖刚触到琴弦,最末的菱袖已旋身起舞。她穿一身藕荷色舞衣,裙摆绣着暗金色缠枝纹,水袖翻飞间,袖角竟闪过一丝极淡的银光——与苏婉璇玑玉的光泽有几分相似。沈砚秋眼尖,指尖转着筹码笑道:“菱袖姑娘这舞技又见长,只是这袖角的银线,倒像是玄镜司暗卫的记号?”
菱袖旋身的动作一顿,随即笑靥如花,水袖掩面:“沈佥事说笑了,不过是绣娘图新鲜,用了西域银线罢了。”她舞步转向周砚,递上一盏新沏的雨前龙井,“周少卿尝尝,这是兖州刚送来的新茶。”
周砚接过茶盏,指尖不经意擦过杯沿,忽然摸到一点凸起的纹路——竟是个极小的“毒”字。他心头一凛,抬眼时正对上菱袖投来的急切眼神,那眼神转瞬即逝,快得像错觉。青绾恰在此时上前添酒,团扇轻摇,挡住了旁人视线,低声道:“苏姑娘托带话,兖州药材铺的毒粉有异变,需‘七星草’解。”
“咚”的一声,秦三郎将骨牌拍在桌上,嚷道:“输了输了!这局魏大人赢了!”他嗓门大,正好盖过青绾的低语。魏坤笑纳了筹码,却没错过周砚瞬间绷紧的下颌线,漫不经心道:“青绾姑娘刚说兖州?陈默在那边可有消息?”
青绾执壶的手稳了稳,团扇遮住半张脸:“听往来商客说,兖州城里近来多了些面生的锐士,夜夜在药材铺外巡逻,百姓都不敢靠近呢。”她说着,目光扫过桌上散落的骨牌,忽然指尖点向一张“幺鸡”,“这牌像极了兖州城墙根的夜枭,夜里叫得人心慌。”
沈砚秋何等敏锐,立刻接话:“夜枭聚处多阴气,怕不是有不干净的东西。”她瞥向素眉,见她琵琶声忽然转急,琴弦震颤间似有密语,“素眉姑娘的琴声怎么紧了?莫非也听说了兖州的怪事?”
素眉指尖一顿,琴弦发出一声裂帛般的锐响:“方才想起前几日见着个兖州来的货郎,说城西有个姓张的妇人,被锐士抢了粮,还中了怪毒,浑身发紫……”话没说完,就被魏坤的咳嗽声打断。
魏坤捻着胡须,目光在三个女子脸上转了一圈:“时辰不早了,你们先退下吧。”待舞妓们敛衽离去,他才沉声道,“青绾是苏婉母亲的旧部,袖角银线是暗号;素眉琴声里藏着摩斯密码,说‘张桂兰中蛇毒,需速送七星草’;菱袖杯沿的‘毒’字,是周少卿家传的记号。”
周砚将茶盏重重放下,茶水溅出:“果然!李嵩在兖州用的毒粉比曼陀罗更烈,连解毒散都压不住!”
沈砚秋收起嬉笑,眼尾朱砂痣凝着冷光:“这三个姑娘明着是舞妓,实则是玄镜司安在京城的眼线。她们敢在值房递消息,说明兖州的事已急到不能等。”
秦三郎猛地起身,腰间匕首“噌”地出鞘:“我这就带暗卫去兖州送七星草!”
魏坤却按住他的手,指尖敲了敲桌上的骨牌:“急什么。”他将一枚“天牌”推倒,“这牌局还没结束,李嵩以为我们在京城只知赌钱,却不知他的毒粉、他的锐士、他的血罐,早被这些‘舞妓’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了。”
烛火再次摇曳,将四人的影子投在墙上,与方才舞妓们的舞姿残影重叠。值房外的夜风吹过,仿佛带来兖州城的药香与毒粉甜腻,而那张乌木牌桌上的筹码与骨牌,早已和千里之外的兖州战局,悄悄连成了一局更大的棋。
三更的梆子声刚过,玄镜司总衙门的檐角忽然掠过一道灰影,鸽哨声清越短促,划破了深夜的寂静。正在值房整理筹码的秦三郎耳朵一动,猛地起身冲向窗边,只见一只灰羽信鸽正扑棱着翅膀落在窗棂上,脚爪上系着个小巧的竹制信筒,筒身还沾着些潮湿的泥点。
“是兖州来的信!”秦三郎一把解下信筒,手指刚碰到筒身就觉出微凉——信鸽显然是连夜赶路,羽毛上还带着兖州城外的露水。他转身将信筒拍在乌木桌上,“陈默那小子总算有信了!”
魏坤放下手中的骨牌,示意沈砚秋拆信。沈佥事指尖纤细,轻轻旋开信筒盖子,抽出一卷泛黄的麻纸。信纸展开时,带着一股淡淡的草药味,墨迹边缘微微发皱,像是被汗水浸过。“是陈默的笔迹。”她轻声念道,“‘密查兖州药材铺,得李嵩与突厥密信三封,证其以曼陀罗蛇粉复刻瘟疫,现存城西地窖。张桂兰中毒加重,需七星草解毒。苏婉以璇玑玉测毒,发现蛇粉混有龙涎香,与二十年前卷宗记载一致。另,柳若薇寒衣星纹可破李嵩法阵,已托人护送至京。’”
周砚的手指猛地攥紧了茶盏,指节泛白:“婉丫头用璇玑玉测毒?那玉虽能辨毒,却会耗损心神,这丫头……”话没说完,他忽然注意到信纸角落画着个极小的梅花印记,正是苏婉常用的标记,心稍安了些——这印记是平安信号。
沈砚秋将信纸凑近烛火,鼻尖轻嗅:“信纸上有龙涎香和曼陀罗混合的气味,和我们下午截获的李嵩货船香料味一致。”她指尖点向“龙涎香”三字,“二十年前瘟疫卷宗里提过,李嵩叔父当年从西域带回的‘贡品’中,就有掺了曼陀罗籽的龙涎香,说是‘安神香’,实则是毒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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