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祖祠的烛火跳得微弱,供桌前的青铜香炉积着半寸厚的灰,唯有正中“柳氏列祖”的牌位被擦得锃亮。柳襄拄着镶玉拐杖站在牌位前,玄色锦袍下摆扫过地面的枯叶,拐杖头重重磕在青砖上,震得供桌旁的旧账本簌簌作响——那是三十年前柳氏父辈的粮道账册,纸页边缘的“林靖远”三字被红笔圈了又圈,墨迹发黑。
“兄长,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何时?”柳襄的声音像浸了冰,他抬手抽出账册里夹着的断箭,箭杆上“突厥”二字的刻痕清晰可辨,“当年父亲让你我护林将军押运粮草,你却为了所谓的‘大唐忠义’,眼睁睁看着林将军被突厥人围杀在黑风口!若不是我带着星砂兵及时赶到,柳家早被李嵩扣上‘通敌’的罪名满门抄斩!”
柳彤政握着粮道图的手猛地收紧,图卷边缘的星纹被指甲掐出褶皱。他望着弟弟鬓边的白发,想起三十年前那个雪夜——林将军将粮道图塞给他,说“柳家若守不住图,黑风口的百姓就要遭突厥马蹄践踏”,而柳襄却在战后拿着突厥狼符来找他,说“不如与突厥合作,既能保柳家富贵,又能让李嵩之流付出代价”。
“护图不是自欺欺人,是守着父亲的临终遗愿。”柳彤政将粮道图按在供桌上,图上黑风口的烽燧标记泛着银光,“你以为阿史那烈是真心帮柳家?他要的是粮道图上的唐军布防,要的是大唐的江山!”他突然从供桌下取出个木盒,打开时露出半块带血的玉佩——是林将军战死时攥在手里的,玉佩上的狼纹与柳襄腰间的狼符图腾一模一样。
柳襄的拐杖“哐当”砸在地上,他盯着玉佩,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却又很快被狠戾取代:“兄长冥顽不灵!柳家跟着大唐走,只会落得‘鸟尽弓藏’的下场!你护的江山,连你女儿的安危都保不住——若薇在灞桥被突厥人掳走时,朝廷在哪?李嵩在哪?”他猛地扯过柳彤政的手腕,露出对方掌心的星砂疤痕,“你以为你偷偷用星砂联络长公主,我不知?这柳家,终要由我来改弦更张!”
躲在祠堂梁柱后的柳若薇攥紧了袖口,方才父亲掌心的星砂疤痕,与阿史那烈教她用的星砂粉末一模一样——原来阿爹不是不管她,只是把守护藏在了她看不见的地方。而叔父口中的“富贵”,竟藏着这么多血与谎。
柳若薇攥着袖口的手越收越紧,指甲几乎嵌进皮肉里。方才叔父那句“若薇被掳时朝廷在哪”像根刺,扎得她心口发疼——可父亲掌心的星砂疤痕、木盒里带血的狼纹玉佩,又让她不得不承认,自己信了这么久的“真相”,全是叔父编织的谎言。
“叔父!”她再也忍不住,猛地从梁柱后冲出来,玄色裙摆扫过满地枯叶,声响在寂静的祖祠里格外刺耳。她抬手扯出袖中那支阿史那烈给的银铃箭,箭杆上的星砂在烛火下泛着蓝荧荧的光,“你说阿史那烈是来帮柳家的,那这淬了‘摄魂砂’的箭,是要用来杀谁?是杀父亲,还是杀长安城里的百姓?”
柳襄脸色骤变,方才的狠戾瞬间被慌乱取代。他下意识挡在供桌前,手悄悄摸向腰间的狼符,却被柳彤政看穿——柳彤政上前一步,将柳若薇护在身后,掌心的星砂疤痕对着柳襄:“你以为用若薇的安危就能逼我妥协?当年她在灞桥被掳,根本不是突厥人擅自所为,是你故意放出消息,让阿史那烈‘恰巧’救下她,好让她记恨朝廷,记恨我这个‘不管她’的父亲!”
“你胡说!”柳襄厉声反驳,却不敢看柳若薇的眼睛。祖祠的烛火突然“噼啪”一声,火星溅落在供桌的旧账册上,烧出个小黑点,像极了三十年前黑风口雪地里的血渍。
柳彤政从怀中取出张泛黄的纸条,是当年暗探从突厥营中截获的,上面用突厥文写着“柳襄以侄女为质,换星砂兵三百”。他将纸条递到柳若薇面前:“你看,这就是你叔父口中的‘帮柳家’——用你的命,换他和突厥的交易。”
柳若薇接过纸条,指尖触到纸页上的褶皱,忽然想起阿史那烈每次见她时,总盯着她鬓边的银铃钗,说“这钗子像极了当年救你的时候,你娘戴的那支”。可她分明记得,娘去世时,钗子早随葬入棺——原来连“救她”的记忆,都是叔父和阿史那烈编好的戏码。
“为什么……”柳若薇的声音发颤,银铃箭从手中滑落,“柳家就算再难,也不该和突厥勾结,不该害父亲,害百姓啊!”
柳襄见大势已去,猛地抓起供桌上的断箭,转身就往祖祠后门跑。路过柳若薇身边时,他狠声道:“若薇,你会后悔的!没有突厥帮忙,柳家迟早要被李嵩和朝廷吞得连骨头都不剩!”话音未落,他已消失在门外,只留下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祖祠里摇曳不定的烛火。
柳彤政弯腰捡起地上的银铃箭,箭杆上的星砂还在发光。他轻轻拍了拍柳若薇的肩,声音温和却坚定:“若薇,爹知道你受了委屈。但柳家的根,从来不是靠勾结外人扎下的,是靠守着粮道,护着百姓。”他将那半块带血的玉佩塞进女儿手中,“这玉佩你拿着,它能认柳家血脉,也能识破星砂的诡计。往后,爹需要你帮我,一起守住黑风口,守住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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