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下菱香:寄羹传石,云影牵乡心
第二日天刚亮,灶房里就飘起了粟米的清香。柳氏系着青布围裙,正往陶锅里添洗净的粟米,兰娘站在一旁,手里捧着一把红枣,一个个挑去枣核——昨日何青山特意叮嘱,要多放甜口,好合薇娘的心意。
“阿娘,枣核都挑干净了,您看够不够?”兰娘把红枣递过去,指尖还沾着枣皮的甜润。柳氏接过,往锅里一撒,红白相间的枣子沉在米中,瞬间添了几分亮色:“够了够了,再放就太甜了。”她搅了搅锅底,又道,“你去看看你阿耶,锄头磨好了没?让他过来帮我把灶火再添旺些,粟米羹要熬得稠才香。”
兰娘刚走到院角,就见何青山蹲在磨石前,手里攥着锄头,正细细打磨刃口。晨光洒在他满是老茧的手上,磨石上的水珠折射出细碎的光,他嘴里还念念有词:“磨利些,明天松豆田才省力,等薇娘回来,还能陪我去地里摘豆子。”
“阿耶,阿娘让您去添灶火呢!”兰娘笑着喊。何青山抬头,把锄头往墙边一靠,拍了拍手上的灰:“就来就来,这羹可得熬透,不然捎到沙州,味道就差了。”
灶房里的热气越来越浓,粟米渐渐熬出了粘稠的浆,红枣的甜味渗进汤里,香得人直咽口水。柳氏找了个粗陶罐,先在罐底铺了层棉絮,等羹熬好,晾到不烫手,才小心地盛进去,又用油纸把罐口封了三层,最后裹上厚厚的棉絮,系得严严实实:“这样裹着,三日后到沙州,应该还温着。”
兰娘从包袱里翻出那盒江南胭脂,又把薇娘的瑟瑟石用软布包好,塞进包裹:“阿娘,我把胭脂和石头都放进去了,还写了张字条,说这瑟瑟石对着云看,能映出家乡的云影,让妹妹想咱们了,就拿出来看看。”
正忙着,院门外传来王二的声音——是昨日送包裹来的商队伙计,二十来岁,穿件灰布短打,肩上搭着个褡裢,脸上满是风尘:“何老爹,何大婶,我来取要捎给薇娘姑娘的东西啦!”
何青山连忙迎出去,把封好的陶罐和布包递过去:“辛苦你了王二,这罐是粟米羹,你路上多留意,别磕着碰着,要是凉了,到了沙州让薇娘热了再吃。”柳氏也跟着叮嘱:“里面还有胭脂和石头,都是姑娘家的物件,麻烦你多照看。”
王二接过,小心地放进褡裢里,拍了拍:“大婶放心!我都记着,到了沙州第一时间就给薇娘姑娘送去。对了,上次我去沙州,还见着薇娘姑娘了,她跟着胡婶在酿葡萄酒,脸上晒得红红的,精神着呢,还问我您二老和兰娘姑娘好不好!”
这话让一家人都松了口气,兰娘笑着问:“王二哥,妹妹没说什么时候能回来吗?”王二挠挠头:“没说呢,不过她说沙州近来安稳,等明年春天,或许能跟着换防的军爷回趟家。”
“那就好,那就好。”何青山连连点头,又从屋里拿了块刚烤好的胡麻饼,塞给王二,“路上饿了吃,别客气。”
送王二走后,兰娘想起带的菱角,便说:“阿娘,我去煮菱角,晚上咱们就着粟米羹吃。”柳氏应着,又去院角摘了把新鲜的葵菜,何青山则搬了张凳子,坐在老槐树下,看着兰娘洗菱角,嘴里哼起了家乡的老调子,调子慢悠悠的,满是闲适。
傍晚时分,菱角煮好了,兰娘端着木盆出来,菱角壳煮得发黑,剥开后,雪白的菱肉透着甜。柳氏炒了葵菜,炖了鸡汤,一家人坐在槐树下,一边吃,一边聊起往事。
“还记得薇娘小时候,跟着你去摘指甲花,把裙子都蹭脏了,回来还哭着说‘姐姐坏,不帮我洗’。”何青山咬着菱肉,笑着回忆。兰娘也笑了:“可不是嘛,后来我帮她洗裙子,她还偷偷把一颗最大的菱角塞给我,说‘姐姐最好了’。”
柳氏摸出薇娘寄来的信,又看了一遍,轻声说:“等明年春天薇娘回来,咱们一家人去漕河边看龙舟,再摘些菱角煮着吃,让她好好补补这几年没吃着的家乡味。”
“好!”何青山和兰娘异口同声应着。夜风拂过槐树叶,沙沙作响,桌上的菱角还冒着热气,远处的云慢慢飘着,像要把这满院的牵挂,捎向遥远的沙州,捎给那个盼着粟米羹的姑娘。
三日后,商队抵达沙州。薇娘接到包裹时,手指还带着酿葡萄酒的酒香,她小心翼翼地拆开棉絮,陶罐里的粟米羹果然还带着余温,打开油纸的瞬间,熟悉的香味扑面而来,让她瞬间红了眼眶。她拿起裹着瑟瑟石的软布,展开里面的字条,看着兰娘娟秀的字迹,又摸了摸冰凉的瑟瑟石——对着沙州染红半边天的晚霞看过去,石头里竟真的映出了淡淡的云影,像极了家乡槐树下,她和姐姐、阿耶阿娘一起看过的那片。
旁边的胡婶笑着问:“是家里捎来的好东西吧?看你这模样,准是想家了。”薇娘点点头,把粟米羹盛出来,给胡婶和身边的军爷分了些,笑着说:“这是我阿娘熬的粟米羹,您尝尝,比我酿的葡萄酒还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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