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将沈府朱门上的封条染成暗赭。当最后一名禁军的脚步声消失在长街尽头,沈青芜终于松开紧握的双手,掌心赫然四道月牙形的血痕。晚晴慌忙去取药箱,却被她抬手止住。
“去把妆奁取来。”
晚晴怔住:“小姐,那匣子方才险些……”
“正因如此,”沈青芜望向庭院里被践踏的残梅,“武承嗣临走时,特意看了第三层抽屉。”
妆奁的珐琅彩绘在夕照下流转着诡谲的光。她指尖抚过牡丹缠枝纹,在某片花瓣上重按三下,匣底突然弹开薄夹层——并非预想中的密信,而是半枚虎符。青铜锈迹间刻着“河西道节度使李”,断裂处还沾着暗褐色的血渍。
晚晴倒抽冷气:“这是老爷当年监军河西时……”
“父亲从不涉党争。”沈青芜攥紧虎符,齿间沁出寒意,“有人要借沈家的尸,还李家的魂。”
此时梁上忽然落下灰屑。主仆二人倏然噤声,只见藻井阴影里垂下半幅靛蓝衣袖——是去而复返的陈默。他如夜枭般悄无声息落地,玄镜司的银鱼符在暮色中一闪。
“虎符给我。”他摊开掌心,一道陈年箭疤横贯腕间,“三年前河西军粮案,令尊曾密报太子遭人构陷。”
沈青芜连退三步,妆奁重重磕在案上。她想起父亲临终前诡异的溃烂伤口,想起武承嗣搜查时总在试探妆奁重量。原来这半枚虎符,是太子党羽借父亲之手藏下的保命符。
“陈校尉若要强取——”她突然拔下金簪对准喉间,“不妨带着沈氏女的尸首回玄镜司交差。”
陈默却望向窗外。暮霭深处隐约传来马蹄声,他反手甩出三枚铜钱嵌入柱中,摆出玄镜司暗哨的警示标记:“武承嗣的人正在折返。虎符留在沈家,明日就会变成谋逆铁证。”
晚晴突然揪住他衣袖:“小姐!他腰间玉佩和老爷书匣暗格里的残玉纹理一样!”
沈青芜瞳孔骤缩。那是母亲临终前塞进父亲手中的定情物,曾说“见玉如见故人”。她颤声问:“陈校尉可认得沈漪?”
陈默解下玉佩掷给她。月光照见玉上螭纹,与她记忆中父亲摩挲的残片严丝合缝。远处马蹄声渐近,他劈手夺过虎符塞入袖中,却将玉佩留在妆奁里。
“告诉长孙太尉,”他跃上梁前最后说道,“三月初四玄武门的雪,该化了。”
当武承嗣的亲兵破门而入时,只见沈青芜平静地坐在镜前梳发。妆奁大敞着,只剩那枚玉佩在烛火下泛着温润的光。
“搜到了!”士兵举起玉佩狂喜叫嚷。
武承嗣接过玉佩对着火光细看,脸色陡然阴沉——玉璧背面不知何时多了道新鲜刻痕,正是长孙无忌私印上的貔貅图样。
武承嗣捏着那枚突然出现貔貅刻痕的玉佩,指节发白。烛火在他阴鸷的眼中跳动,他死死盯着端坐梳妆的沈青芜,她正将最后一支金簪插入发髻,姿态从容得像在参加宴饮。
“好,好得很。”武承嗣从牙缝里挤出笑声,“长孙太尉连这等后手都备下了。”他猛地将玉佩掷还妆奁,铜扣撞击声刺破寂静:“封府!没有我的手令,一只蚊子也不准飞出去!”
亲兵退去后,沈青芜松开攥得生疼的手指。妆奁深处,那枚被陈默刻意留下的玉佩旁,不知何时多了一卷薄如蝉翼的素笺。她借着整理鬓发的动作迅速展开,上面是熟悉的玄镜司密文笔迹:“亥时三刻,梅树第七枝。”
当夜大雪复落,沈青芜裹着墨色斗篷蹲在庭中老梅下时,发现第七根枝桠上系着条玄色丝绦——正是三年前父亲出征河西前,她亲手编给陈默的剑穗。
“虎符已送至该去之处。”陈默的声音从梅树后传来,他依然穿着白日那身玄镜司官服,肩头落满新雪,“令尊当年截获的不仅是军粮案证据,还有太子与河西节度使往来密信。”
沈青芜拨开积雪,在梅树虬根处摸到个铁盒。展开的绢帛上,父亲的字迹与太子印鉴并列——这根本不是保命符,而是催命符!
“武承嗣要找的不是虎符,”陈默的吐息在寒夜里凝成白雾,“是长孙太尉借太子之手调兵的密令。你父亲察觉真相后,故意让虎符‘遗失’在沈府。”
远处传来巡夜梆子声。陈默突然将她拉近梅树阴影,几名武承嗣的亲兵举着火把经过。雪光映亮他颈侧一道结痂的抓痕——与沈青芜昨夜在刺客尸体指甲里发现的皮屑位置相同。
“陈校尉。”她指尖轻轻掠过那道伤痕,“你今日究竟是来救沈家,还是灭口?”
火把光晕渐远,陈默低头拆开剑穗,取出粒蜡丸:“令尊临终前见过我。他说若沈家遭难,就把这个交给你。”
蜡丸里裹着半页被血浸透的婚书——男方写着陈默,女方却是沈青芜从未听过的名字“云娘”。日期恰是河西军粮案发当月。
“云娘是太子乳母之女。”陈默将婚书凑近鼻尖,“她闻出军粮里的毒米,当夜便‘失足落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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