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勺递到唇边时,羊奶的暖意裹着琥珀香漫上来,阿依罕的指尖猛地攥紧祭服衣角,绸面被攥出深深的褶皱。下一秒,混沌的画面突然撞进脑海——是车师灭国的那夜,宫殿的廊柱被火光舔得发黑,木梁噼啪作响,火星子溅在她脸上,烫得生疼。戴狼头刺青的祭司站在她面前,刺青的狼眼用墨混着金粉,在火光里亮得吓人。他手里举着个羊脂玉瓶,冰凉的砂粒混着羊奶灌进她喉咙,那味道和此刻铜勺里的一模一样。“忘了才好,忘了才活得下去。”祭司的声音低沉,裹着烟火味和血腥味,像针一样扎进她的耳朵。
“咳——咳咳!”阿依罕猛地呛咳起来,羊奶从嘴角溢出来,滴在祭服的桑花纹上,晕开一小片奶渍。她的指节死死扣着毡毯,羊毛被抠下来几根,喉咙里还卡着醒魂砂的涩味,只模糊地喊出“狼头”两个字。林夏连忙伸手拍她的背,目光却无意间扫过窗外——毡房的羊毛帘没拉严,露出一道缝隙,巡逻的市舶使府兵正从外走过,甲胄在沙光里泛着冷光,而甲胄胸口的位置,正印着个狼头图腾,线条凌厉,狼眼用錾金勾勒,和阿依罕记忆里祭司的刺青,一模一样。
林夏的指节瞬间攥得发白,指甲掐进掌心,连呼吸都顿了半拍。她悄悄按住腰间的短刀,目光紧紧盯着那队府兵的背影,直到他们的脚步声消失在风沙里,才缓缓松了口气,只是后背已经惊出一层冷汗——营州的市舶使府,怎么会用和车师灭国祭司一样的图腾?这背后,到底藏着什么?
营州砂语·盗影
阿依罕还没从记忆的灼痛里缓过来,指缝间还沾着毡毯的羊毛,就见林夏突然绷紧了脊背,手按在腰间短刀上——方才被驼铃盖过的动静,此刻清晰起来:毡房角落的粮袋后,有布料蹭过木柱的窸窣声,还夹着一丝金属的冷光。
“谁?”林夏低喝一声,猛地掀开枪毛帘,沙风裹着个人影窜出来,那人穿件破洞的羊皮袄,腰间别着把锈短匕,手里正攥着个东西——是阿依罕挂在矮榻旁的桑花纹银佩!那是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佩上的桑花纹和祭服纹样一模一样,是车师贵族的信物。
“放下佩饰!”林夏拔腿就追,沙地里的脚印深了又浅,那人回头咧嘴笑,露出颗缺角的牙:“就凭你?”他的声音粗嘎,带着营州混混特有的油滑,阿依罕趴在毡房门口,盯着那道逃窜的背影,突然喊出名字:“巴图!是你!”
这两个字像淬了沙,巴图的脚步顿了顿——他是营州里出了名的小偷,专挑外来的行商或落单的旅人下手,前几日还想偷林夏的干粮,被林夏用短刀逼退过。此刻他攥着银佩往市舶使府的方向跑,嘴里还嚷嚷:“车师余孽的破烂,谁捡到就是谁的!”
林夏的靴底踩进沙坑,眼看巴图要拐进小巷,突然从斜里飞出块石子,正砸在巴图的膝盖上。巴图痛呼一声,银佩脱手,林夏趁机扑上去,短刀抵住他的后腰:“说!谁让你偷佩饰的?”巴图的脸埋在沙里,声音发颤:“没、没人……我就是看着值钱……”
阿依罕慢慢走过来,捡起沾了沙的银佩,指尖抚过上面的桑花纹,声音冷得像营州的夜:“你撒谎。这佩饰除了车师人,没人认得它的用处。”她蹲下身,盯着巴图后颈——那里竟有个模糊的狼头刺青,是用劣质墨刺的,比市舶使府兵甲胄上的图腾,浅淡却同源。
巴图的身子突然僵住,猛地挣开林夏的刀,连滚带爬地往巷深处跑,只留下句含糊的喊:“别找我!是他们让我来的!”沙风卷走他的声音,林夏捡起巴图掉落的一块碎布,布角绣着半朵缠枝莲——和长安西市胡商冢密道里的青石板花纹,一模一样。
“狼头图腾、缠枝莲、巴图……”林夏攥紧碎布,看向阿依罕,“这些线索,都缠在一起了。”阿依罕把银佩贴在胸口,桑花纹的触感让她想起母亲的温度:“他们要的不是佩饰,是我脑子里的记忆——车师灭国那天,祭司藏起来的东西,他们还在找。”
营州的沙风又大了,远处的驼铃声变得模糊,像被什么东西捂住了似的。林夏抬头看向市舶使府的方向,那里的高墙后,似乎有无数双眼睛,正盯着毡房这边,亮得像暗夜里的狼。
营州砂语·燕山秘踪
出营州城西行三十里,燕山的余脉就横在眼前,青黑色的山岩被风沙啃出斑驳的纹路,松林在山腰里聚成墨色的团,风穿林而过时,涛声裹着寒意,比营州城里的沙风更冷。林夏牵着马,阿依罕把桑花纹银佩揣在怀里,祭服的下摆扎进皮靴,指尖还沾着醒魂砂残留的琥珀香——巴图逃走前那句“他们在燕山找东西”,像根刺扎在两人心里。
“山道上有新的马蹄印。”林夏突然勒住马,俯身摸了摸地上的土,指腹沾着湿润的泥——昨夜刚下过小雨,马蹄印边缘还没被风沙磨平,蹄铁的纹路很细,是中原商队常用的样式,却比寻常商队的印子深,“马背上驮了重东西。”阿依罕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山道尽头的岔路口,有块半埋在土里的残碑,碑上刻着模糊的纹路,凑近了看,竟是半朵缠枝莲,和巴图掉落的碎布纹样分毫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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