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煞阵的幽蓝光线如同活物,嘶鸣着缠绕而上,每一道都带着冻结神魂、侵蚀万物的恐怖煞气。赫连桀立于阵中,周身那层灰蓝光膜明灭不定,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混沌冰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将侵袭而来的煞气强行吞噬、转化,但那负荷远超极限,经脉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凌玄霜立于废墟之巅,凤眸含煞,双手结印,金红色的冰息如同沸腾的岩浆,源源不断地注入大阵。整个冰心堂区域的温度骤降至极点,连空气都凝固成淡蓝色的冰晶,簌簌落下。
“负隅顽抗!”她冷叱一声,印诀一变,“凝!”
无数幽蓝光线骤然收缩,如同无数条毒蛇,向赫连桀绞杀而去!煞气瞬间暴涨十倍,那层灰蓝光膜应声破碎!
就在煞气及体的刹那——
赫连桀冰蓝色的眼眸中,那丝属于本我的锐光骤然爆亮!他不再防御,反而张开双臂,主动迎接那毁灭性的煞气洪流!
“来吧!”
他发出一声低吼,体内混沌冰旋疯狂逆转!不再是吞噬转化,而是……以身为引,纳煞入体!
“轰——!!!”
海量的冰煞之气如同决堤的洪流,瞬间冲入他几乎不堪重负的经脉!剧痛达到了顶点,他的身体表面瞬间布满裂纹,仿佛一碰即碎的冰瓷!眉心那暗蓝色的漩涡印记疯狂旋转,几乎要脱离飞出!
凌玄霜瞳孔骤缩,她没想到赫连桀竟敢如此疯狂!这无异于自毁!
然而,下一刻,她脸上的冷笑僵住了。
只见赫连桀那布满裂纹的身体,并未如她所料般崩解,反而在极致的光芒中,那些裂纹被灰蓝色的能量强行弥合!他眉心的漩涡印记稳定下来,颜色变得更加深邃,仿佛蕴含着整个星空的寂灭!一股远比之前更加庞大、更加凝练、带着圆满意味的混沌气息,自他体内轰然爆发!
他借助冰煞阵这最后的、也是最强的外部压力,强行将初生的混沌冰旋彻底巩固、圆满!
他成功了。
此刻的他,仿佛与周围的冰雪、与这毁灭的煞气、与这天地间的严寒融为了一体,又仿佛超脱其上,成为了这一切的主宰。
他缓缓抬起手,甚至无需凝聚,指尖自然萦绕着温顺而恐怖的灰蓝光芒。他看向凌玄霜,那冰蓝色的眼眸中,不再有漠然,也没有仇恨,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近乎神只般的平静。
“凌玄霜,”他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煞气的嘶鸣,传入她耳中,“你的路,错了。”
凌玄霜脸色煞白,她感受到赫连桀身上那股圆满无瑕、仿佛触及了某种本源法则的力量,一种前所未有的、源自生命层次的恐惧,攫住了她的心脏。她不甘,她愤怒,她耗费无数心血,甚至不惜献祭他人,最终却为他人做了嫁衣!
“本王的路,轮不到你来评判!”她尖啸一声,周身金红冰息燃烧到极致,化作一只巨大的冰凰虚影,携带着焚尽一切的决绝,扑向赫连桀!这是她凝聚了毕生功力的一击!
赫连桀静静地看着那扑来的冰凰,眼神无波无澜。他只是轻轻抬起了食指,对着那冰凰虚影,轻轻一点。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没有绚烂的能量碰撞。
那威势骇人的冰凰虚影,在触及他指尖那一点灰蓝光芒的刹那,如同被投入虚无的雪花,悄无声息地……湮灭了。连同凌玄霜身上那沸腾的金红冰息,也一同熄灭。
凌玄霜僵立在原地,保持着前扑的姿势,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茫然与绝望。她所有的力量,所有的野心,在这一指之下,烟消云散。
赫连桀收回手指,缓步走到她面前。
他没有杀她。
只是看着她那瞬间失去所有光彩的眼眸,如同看着一个走入歧途、已然付出代价的……可怜人。
“力量,从来不是为了掌控与掠夺。”他平静地说道,声音仿佛带着古老的回响,“而是守护,与平衡。”
他转身,不再看她。目光扫过这片布满煞气与废墟的王府。
是时候离开了。
他迈步向前,所过之处,那凶戾的冰煞阵线如同遇到克星般,无声消融。崩塌的殿宇,冻结的土地,在他脚步落下时,竟焕发出一点微弱的、蕴含生机的绿意。
他走出了宸王府,没有回头。
身后,是权力与野心崩塌的废墟,是一个时代悄然落幕的余烬。
身前,是广阔无垠的、覆盖着皑皑白雪的天地。
他不知自己将去往何方,也不知这身力量最终会指向何处。
但他知道,赫连桀的故事,并未结束。
冰烬之中,终获新生。
他只是踏着风雪,一步步,走向那未知的、属于他自己的未来。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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