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源拿起蒙恬的拜帖,笑了。
李斯要用文官集团的规矩来困死他。
那他就借武将集团的蛮横,来破这个死局。
他没磨蹭,马上让赵月去准备茶水,他要见这位大秦的上将军。
没过多久,一辆朴素又沉稳的军用马车,在几个亲卫的护送下,开到了天工院门口。
车帘掀开,蒙恬一身玄色便服,也盖不住那一身杀气,大步走了下来。
“李庶长,好久不见,风采依旧啊。”
蒙恬看到亲自在门口等他的李源,爽朗的笑了。
“蒙将军大驾光临,我这小小的天工院蓬荜生辉。”
李源笑着把他请进会客厅。
两人坐下,侍女上了茶。
没有太多客套话,蒙恬一向是军中作风,开门见山。
他喝了口茶,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脸一下严肃起来。
“李庶长,你我之间,不绕弯子了。”
“北境匈奴有动静,头曼单于的大儿子冒顿,正在整合草原各个部落,看样子要南下了。”
“陛下对这事很上心,催的紧。”
蒙恬的眼睛钉着李源,沉声问:“我那一百台转射机,什么时候能交货?”
李源心头一跳,钩来了。
这正是他等着的,最好的借口。
他没马上回答,而是长长的叹了口气。
那叹气声里,全是无奈跟憋屈,还有点说不出的苦。
蒙恬这种人精,看人脸色的本事早就练出来了。他眉头一皱:“怎么?有麻烦?”
李源苦笑一下,他慢慢起身,从旁边的桌上,拿起一卷文书,走上前,亲手递给蒙恬。
“将军您看。”
蒙恬半信半疑的接过文书,打开一看。
那两个扎眼的红字“驳回”,跟旁边“于制不合,待廷议”七个冰冷的小字,像针一样扎进蒙恬眼里。
蒙恬的脸,瞬间黑了。
李源又叹了口气,口气那叫一个无辜跟委屈。
“将军您看,不是我不愿造,也不是我天工院的匠人不尽心。”
“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如今天工院,就这么点地,工坊里人都挤满了,转个身都难。前些天招来的新工匠,现在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只能在山坳里搭草棚。”
“我本想申请扩建,把天工院规模扩大三倍,再建十座新高炉,二十个新工坊。到那时候,别说是一百台转射机,就是一千台,一年之内,我也能给您造出来!”
“可……”
李源指了指那份文书,脸上的无奈,都快溢出来了。
“廷尉府的官老爷们,说我这于制不合。”
“不给地,不给人,连招工匠的文书,都一起驳回了。”
“我这天工院,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实在是……实在是没办法啊!”
他这番话说得,把一个有心报国却被官僚体系到处使绊子的年轻人形象,演的入木三分。
蒙恬安静的听着,握着文书的手,青筋一条条爆起来。
他当然晓得,这是丞相李斯的手笔。
他也明白,这是文官集团对这个技术新贵的政治打压。
这些朝堂上的勾心斗角,他本来不想管。
但现在,李斯的手,伸的太长了!
他们竟然敢,把手伸到军国大事上来!
转射机,那是能改变北境战局的国之重器!
这些只晓得在朝堂上动嘴皮子的文官,为了打压一个李源,竟然敢耽误军备的生产?
这是拿北地几十万将士的命,当儿戏!
一团压不住的火,从蒙恬心里“轰”的烧了起来!
“砰!”
蒙恬一巴掌拍在桌上,那张好楠木桌子,生生给他拍出条裂纹!
“岂有此理!”
蒙恬一下站起来,胡子头发都张开了,那在沙场上练出来的杀气一下爆开,整个客厅都冷了几分!
“军国大事,廷尉府也敢挡着!”
“一群只晓得拉帮结派的腐儒!竖子!”
李源看着发飙的蒙恬,心里叫好。
成了。
他要的,就是蒙恬这个理。
你李斯不是讲规矩吗?
那好,我就让蒙恬用军国大义这顶大帽子,直接压死你!
“来人!”
蒙恬怒吼一声,对着门外大喝。
盔甲“哗啦”一响,他的一个亲卫副将快步进来,单膝跪地。
“末将在!”
蒙恬眼皮都没抬,那双虎眼,死死的盯着咸阳的方向,好像要把丞相府都给瞪穿。
他的命令,冷的像冰。
“传我上将军令!”
“急调骊山大营,甲字工兵营五百人!马上开到天工院!”
“天工院扩建要的地,马上清场!所有工程,由工兵营接手,马上动工!”
“要的工匠,从军中匠籍抽调!要的物料,拿我的将令,从少府武库,关中铁官那,直接调!”
“我倒要看看,谁敢用于制不合的理由,挡我北地军备!”
“告诉他们,我蒙恬说的,此乃……强制执行!”
“要是有不长眼的敢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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