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宇紧随老人的脚步，踩着细软的沙砾走出五十步，咸涩的海风骤然变得浓烈，裹挟着海腥味与修士法器特有的灵韵扑面而来。
抬眼望去，整片海面早已不复寻常景象——数以千计的飞行法器悬浮在浪尖，有的形如展翅青鸾，羽翼流光；有的状若圆舟，周身萦绕着淡蓝色的护罩；更有甚者是单人御剑，剑光划破水汽，在海面织成一张闪烁的光网。
法器间的修士们探出灌注灵力的手掌，或是用特制的灵网捞取，此起彼伏的吆喝声、法器嗡鸣声与海浪拍击声交织，热闹得像一场露天集市，可每个人眼底都藏着紧绷的警惕。
变故来得毫无征兆。
不远处，一艘丈许长的“玄铁舟”突然发出“砰”的闷响，护罩应声裂开蛛网般的纹路，紧接着一簇刺目的血花从舟中炸开，溅在透明的护罩上，像绽开的红梅。
舟内修士浑身是血，挣扎着要祭出遁光逃离，可还没等灵光凝聚，下方海面突然掀起丈高巨浪，一道暗金色的影子从浪底猛蹿而出——那是一张布满锯齿状利齿的巨口，牙齿泛着金属般的冷光，一口便将修士与玄铁舟一同吞入，连半声惨叫都没留下。
巨口闭合的瞬间，海水倒灌，只余下几圈猩红的涟漪在海面扩散，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错觉。
但这只是开始。
不过瞬息之间，海面各处接连爆发混乱。东边一艘青鸾形法器被巨鱼撞翻，修士们纷纷跃出，有人祭出三尺青锋，剑光如练，直刺巨鱼头颅；有人捏动法诀，召出藤蔓缠绕鱼身，试图限制其动作。
可巨鱼甩动布满金色鳞片的尾鳍，轻易便将藤蔓拍碎，尾尖扫过一名修士的腰腹，鲜血喷溅而出。
西边更惨，两名修士来不及脱离法器，便被巨鱼一口咬断法器，利齿穿透身躯的瞬间，他们的神魂从头顶飘出，凝成两束微弱的白色光束，仓促地向着海岸方向遁去，却在中途被海风卷散，只余下几点灵光消散在空气里。
方宇攥紧了袖中的拳头，目光死死盯着那些掀起血浪的巨鱼——它们通体覆盖着暗金色鳞片，阳光洒在上面，折射出冷冽的光泽，鱼鳍边缘泛着淡淡的灵光，正是传闻中一条能换三百仙灵珠的金龙鱼。
三百仙雷珠，足够寻常元主修士修炼三年，足够买下一件中等房子，这样的诱惑，足以让大多数人压过对死亡的恐惧。
果不其然，短暂的慌乱后，更多修士眼中燃起贪婪的光。
有人祭出压箱底的法宝，一面青铜古镜悬浮在头顶，射出一道道金色光柱，精准地击中金龙鱼的鳞片缝隙；
有人取出特制的“锁龙网”，灵力注入间，网丝泛出红光，抛向海面便化作丈许大，牢牢缠住一条金龙鱼的鱼鳍；还有修士结成法阵，数道灵光交织成巨手，硬生生将一条金龙鱼从海中拽起，任凭它如何挣扎，都逃不开灵光的束缚。
法术灵光与金龙鱼的鳞片碰撞，迸发出细碎的火花，鲜血顺着鱼身滑落，滴入海中，迅速蔓延开来，原本湛蓝的海面被染成一片猩红，连海浪都带着淡淡的血腥味。
“别觉得热闹，在这海面捕鱼，可不是简单的营生。”老人的声音在方宇耳边响起，他负着双手，目光扫过混乱的海面，笑声里带着几分看透世事的冷意，“你瞧那些眼睛发红的，有人今天能捞上十条八条，赚得盆满钵满，回去就能买地置宅，让家族兴旺；
可也有人，可能下一秒就被金龙鱼吞了，连神魂都留不下，家里的妻儿还在等着他带仙雷珠回去呢。”
说到这里，老人转过头，目光落在方宇和其余八人身上，眼神骤然锐利起来，像两把出鞘的刀：“而且你得记着，下面那些搏杀的，个个都是元主级修士，灵力浑厚，法宝傍身，就算这样，死亡率也能到三成。
你们几个刚到这里，修为还没稳定，更得好好准备——该检查的法器别漏了，该备的疗伤丹药多带些，别到时候成了金龙鱼的点心。”
他顿了顿，视线在九人间转了一圈，语气斩钉截铁：“原本安排的是十个人一同出海，现在少了一个，那就九个人去。
半个时辰后，在这里集合，我们乘‘破浪舟’出海，到时候能不能活着回来，能不能赚到仙灵珠，就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
方宇闻言，心头一紧，下意识摸了摸怀中的疗伤丹瓶，抬头望向那片被血染红的海面——阳光依旧刺眼，可那片猩红却像一道警示，提醒着他接下来的海猎，是真正的生死赌局。
破浪舟劈开层层浪涛，朝着深海疾驰而去，船身两侧溅起的水花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方宇等人立在船头，迎面而来的海风带着更浓烈的咸腥气，低头望去，海面下竟布满了暗金色的影子——无数金龙鱼在水中穿梭，鳞片偶尔浮出水面，像撒在海面上的碎金，数量多到让人恍惚以为整片海域都被它们占据。
“前辈，怎么这片海里的金龙鱼这么多？”一名修士忍不住开口，语气里满是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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