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远举着枪的手还在微微发颤,听到王老实的问话,他赶紧把枪往旁边一扔,那老旧的步枪“哐当”一声砸在地上,倒像是在替他回答——这哪像是个会用枪的主儿?
“我……我不是八路军。”李明远挠了挠头,刚才那股子冲劲退去,只剩下心虚,“就是瞎咋呼,把他们吓跑了。”
村民们这才围拢过来,看着满地狼藉,又看看李明远,眼神里的恐惧少了些,多了几分好奇和感激。刚才若不是这小子用鞭炮和“浓烟计”搅和,指不定村里要遭多大的罪。
那个被救的半大孩子跑过来,捡起地上那个沾了土的窝窝头,吹了吹上面的灰,递到李明远面前,小声说:“哥,给你吃。”
孩子脸上还有没擦干的泪痕,眼睛却亮晶晶的,带着一股执拗的真诚。
李明远看着那个黑乎乎、硬邦邦的窝窝头,肚子“咕噜”叫了一声。从穿越过来到现在,他还粒米未进呢。他心里一暖,蹲下来摸了摸孩子的头:“你叫啥名?这还是你自己吃吧,哥不饿。”
“我叫狗剩。”孩子梗着脖子,把窝窝头往他手里塞,“俺娘说,救了人要报恩。这是俺家今天仅剩的窝窝头了。”
李明远鼻子一酸,没再推辞,接过来掰了一半递回去:“来,咱一人一半。”
狗剩犹豫了一下,接过去,小口小口地啃起来,吃得真香。李明远也咬了一口,粗粝的玉米面刺得嗓子有点疼,味道更是寡淡得很,但他却觉得这是世上最好吃的东西。
这时,山羊胡老头,也就是村里的老村长,拄着拐杖走过来,咳嗽了两声:“后生,刚才……多谢你了。”
“大爷您客气了,应该的。”李明远赶紧说道,“那些伪军太不是东西了。”
“唉,这世道就这样。”老村长叹了口气,“日本人占了北平,这些二鬼子就跟着作威作福,咱们老百姓日子苦啊。”他上下打量着李明远,“不过你这后生,到底是从哪儿来的?穿得这么……特别,还敢跟二鬼子叫板,不简单啊。”
这问题又把李明远问住了。总不能说自己是从八十年后穿过来的吧?人家肯定以为他是疯子。
他眼珠一转,想起刚才编的瞎话:“大爷,我真是城里来的学生,学校被日本人炸了,我跑出来的时候迷了路,不小心……掉到沟里了,所以才弄成这副模样。”他指了指自己焦黑破烂的运动服,这造型倒也符合“逃难学生”的设定。
“学生?”老村长皱了皱眉,“哪个城里的?啥学校?”
“就……就北平的学校。”李明远含糊其辞,“具体名字……我吓懵了,记不太清了。”
王老实凑过来说:“村长,我看他不像坏人,刚才还帮咱们打跑了二鬼子呢。”
旁边几个村民也纷纷点头:“是啊村长,看他年纪轻轻的,不像奸细。”
老村长沉吟了半天,点了点头:“行吧,看你刚才的举动,倒像是个有血性的。只是现在兵荒马乱的,你一个学生,独自在外太危险了。要是不嫌弃,就先在村里住下,等风头过了再说?”
李明远简直是喜出望外,这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啊!他赶紧鞠躬:“谢谢大爷!谢谢各位乡亲!我肯定不添麻烦,我能干活!”
“干活就不必了,你细皮嫩肉的,怕是也干不了庄稼活。”老村长摆了摆手,“就让王老实带你去他家,先洗洗换漱,吃点东西。”
王老实一听,赶紧应下来:“哎!没问题!跟我来吧后生!”
李明远跟着王老实往家走,狗剩也蹦蹦跳跳地跟在后面。村里的路坑坑洼洼,两旁的房子都是土坯墙,茅草顶,跟他印象里的农村完全不一样。偶尔能看到几个面黄肌瘦的村民,怯生生地看着他,眼神里满是好奇。
王老实家是个小院子,三间土房,院子里养着几只鸡,还有一头瘦骨嶙峋的老黄牛。王老实的婆娘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村妇女,看到李明远,先是吓了一跳,听王老实说了情况,赶紧去烧水找衣裳。
“后生,你先凑合用我家老头子的衣裳吧,虽然旧点,但干净。”王老实的婆娘端来一盆热水,还有一块黑乎乎的胰子(肥皂)。
“谢谢大娘。”李明远接过水盆,心里热乎乎的。在这个陌生的年代,这些素不相识的村民能这样接纳他,已经很不容易了。
他在厨房后面的角落里快速洗了个澡,换上王老实爹留下的粗布褂子和裤子,虽然有点大,系根绳子就行。洗去一身尘土和焦黑,露出原本白净的皮肤,倒真有几分学生模样了,就是那一头短发,在这个年代显得有点扎眼——那时候的男人,大多留着分头或者光头。
“你这头发……”王老实看着他的短发,有点奇怪。
“哦,在城里上学都兴剪短发,方便。”李明远赶紧解释。
王老实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把他拉到屋里。炕桌上摆着两碗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玉米糊糊,还有一碟咸菜,几个窝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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