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石台前,将碗轻轻放下,低声说:“不管你是什么,天冷,喝点热的吧。”
声音轻得像落叶坠地,却在这片荒寂中格外清晰。
说完,她便赶着羊群匆匆离开了,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第一天,碗里的粥动也没动,表层结了一圈薄皮,颜色微黄,散发着冷却后的陈香。
第二天,粥面结了一层厚皮,但碗边的热气似乎并未完全散尽,偶尔还能看见一丝白雾袅袅升起,像是某种无形之物正悄然啜饮。
第三天清晨,牧羊女再次路过时,惊奇地发现那碗麦粥已经空了,碗底干净得像是被舔过一样,连最后一粒米渣都不见踪影。
而那石像般的人形上,光芒并未因此消散,反而像是得到了某种滋养,变得更加温润、厚重。
那光不再仅仅浮于表面,而是开始缓缓地、坚定地渗入他身下的桥基石缝之中,如同在冰冷的灶膛里添入了一把看不见的薪火,让整座死气沉沉的断桥,都有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暖意——脚踩上去,竟觉地面微温,如同春雪初融时的地脉复苏。
没有人知道,就在阿槐窗台上的铃舌草绽放的那一刻,就在那碗热粥的能量融入断桥的那一瞬,这世间最后一缕属于林青竹的残存意识,也随之彻底消散了。
那粒星砂,便是他留存于世的最后执念所化。
当它重归尘土,化为生机,林青竹便真正地、完全地“死去”了。
他不再透过阿槐的眼睛去“看”这未竟的人间,不再借由牧童的执念去“听”那世界的风声,他不再作为一个独立的意识“在”于任何地方。
他已成为拂过老槐村的那阵风,成为照亮断桥的那束光,成为雨后孩童踩过的泥潭里一闪而逝的星点,成为夜深人静时,孤枕难眠的寡妇窗前那片久久不肯散去的月影。
他无处不在,也无处可寻。
这一夜,阿槐没有睡。
他搬了张小凳子,坐在院子里,静静地看着窗台上那株无声绽放的铃舌草。
月光如水,洒在花瓣上,折射出梦幻般的光泽,仿佛整朵花都在呼吸着银辉。
忽然,一阵夜风穿过院墙,卷起几片枯黄的槐叶,轻柔地拂过他的脸颊。
那风与平日不同,不带寒意,也不带燥热,它像一句无声的耳语,像一个温柔的叹息,里面包含了太多太多他熟悉的东西——有遗憾,有释然,有告别,还有一丝顽童般的狡黠。风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极淡的药香,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味道。
阿槐的心猛地一颤,那道早已不再疼痛的伤疤,此刻却传来一阵温热的暖意,如同有人隔着时空轻轻抚过。
他闭上眼睛,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只是从喉咙深处,轻轻地、郑重地应了一声:
“嗯。”
仿佛一个承诺,一个回答,一个跨越了生死的约定。
话音落下的瞬间,那阵风骤然停止了。
院子里恢复了绝对的寂静,只有窗台上的铃舌草,花瓣轻轻地颤动了一下,仿佛回应。
而在无人可见的地下深处,一条由无数微光汇聚而成的浩瀚光河,正沿着大地的脉络,无声无息地奔涌流淌,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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