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门内的寂静,却如同实质的铅块,沉甸甸地压在他的胸口,同样令人窒息。这寂静并非安宁,而是暴风雨前的死寂,是猎食者潜伏在阴影中的屏息。他能听到自己血液冲刷耳膜的轰鸣,听到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的闷响,甚至能听到灰尘在惨白灯光下缓缓飘落的细微声响。这声音放大了他的恐惧,提醒着他,危险并未远离,只是被暂时隔绝。
他需要光。需要更多的光!驱散这令人发疯的黑暗与死寂。
艾文挣扎着,手脚并用从冰冷的地上爬起来,身体因为脱力和恐惧而微微颤抖。他摸索着墙壁上冰凉的塑料开关面板,指尖触到那个小小的凸起,用力按了下去。
“啪嗒…滋啦…”
惨白的日光灯管如同垂死的病人,闪烁、挣扎了几下,发出令人心烦的电流噪音,最终才不情不愿地稳定下来,将惨淡而毫无温度的光线泼洒在客厅的每一个角落。光线驱散了浓稠的黑暗,却也将房间的简陋、冰冷和无处可逃的困境暴露无遗。空荡的墙壁,角落堆积如山的未拆封纸箱,一张廉价的折叠桌孤零零地靠在墙边,唯一一张旧沙发蒙着灰,显得格外破败。这狭小的空间,此刻就是他的牢笼。
灯光下,他摊开一直紧握钥匙的手。掌心被钥匙硌出了几道深红的印痕,汗津津的。那枚小小的铜铃铛静静地躺在钥匙串上,黄铜表面在灯光下泛着一种油腻的、幽幽的光泽,刚才那声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颤音,此刻看来如同一个恶劣的玩笑,一个冰冷的幻觉。他下意识地将钥匙串扔到沙发另一头,仿佛那是个随时会咬人的毒虫。
他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那张唯一的旧沙发旁,疲惫地坐下,试图平复那颗仍在狂跳不止的心脏。身体陷入沙发粗糙的布料中,却感觉不到丝毫舒适,只有一种深陷泥沼的无力感。目光下意识地、带着神经质的警惕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纸箱、桌子、光秃秃的墙壁……然后,他的视线如同被磁石吸引,凝固在靠近阳台那面墙的顶部——那里,有一个小小的、方形的、边缘积着厚厚灰尘的阁楼入口盖板。
阁楼……壁画……铃铛……
一个念头如同冰水中的毒蛇,不可遏制地冒了出来,带着冰冷的诱惑。那里面,那个充斥着腐朽与不祥的狭小空间,会不会藏着线索?关于这个如同巨大活体怪物的诡异小区,关于这些吞噬人性的残酷规则,关于……这无处不在、如同诅咒标记般的铜铃?也许,那幅壁画隐藏着秘密,也许那些铃铛不仅仅是装饰……也许,那里有摆脱这三天噩梦、甚至逃离这个鬼地方的钥匙?
这个念头一旦滋生,便如同疯狂的藤蔓,瞬间缠绕住他的理智。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警告他远离那个深渊;而强烈到近乎自毁的好奇心,却又像地狱的火焰,灼烧着他的神经,驱使他去探寻那未知的恐怖。守则只字未提禁止探索自己的房间,尤其是阁楼。它只强调了锁门、禁足和禁晾晒。这像是一个致命的漏洞,又像是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然而,在绝对的被动与绝望中,这似乎是唯一能让他主动做点什么、抓住一丝渺茫希望的机会。被困在这里等死,还是冒险一搏寻找生机?这个选择像两把钝刀,反复切割着他的神经。
激烈的内心斗争几乎耗尽了他的力气。最终,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冲动占了上风。他猛地站起身,走向墙边的折叠桌。沉重的金属桌腿在地面上摩擦出刺耳的噪音。他将桌子拖到阁楼盖板的正下方,调整位置。然后,他深吸一口气,仿佛即将踏入的不是阁楼,而是某个怪物的食道。他爬上桌子,踮起脚尖,灰尘立刻簌簌落下,呛得他一阵低咳。盖板是用几块薄而劣质的木板拼接而成,边缘已经有些腐朽变形,没有锁,只有一个锈迹斑斑的简易金属插销。他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指,指甲抠进锈蚀的缝隙里,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向外拨开那个冰冷的插销。
“嘎吱——咔——”
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和木头挤压声在死寂的客厅里骤然响起,如同垂死之人的呻吟,尖锐地刺破寂静。盖板被推开了一条狭窄、漆黑的缝隙。一股更加浓烈、更加复杂的气息如同实质般扑面而来,狠狠地灌入他的口鼻——那是陈年积累的、厚重得令人窒息的灰尘;是木头在潮湿和虫蛀中缓慢腐烂的酸败气味;更深处,还混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淡淡的、如同铁锈混合着水藻的腥味。这气味仿佛沉淀了数十年的怨念,呛得艾文剧烈咳嗽起来,眼泪都被逼了出来。
他强忍着翻腾的胃部,屏住呼吸,双手用力向上托举。盖板在令人心悸的嘎吱声中被完全推开,一个黑黢黢的、散发着腐朽气息的方形洞口赫然出现在头顶。那浓重的、带着死亡气息的味道更加肆无忌惮地弥漫下来。他拿出手机,手指因为紧张而有些僵硬,摸索着打开手电筒功能。
“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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