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叩。”
敲门声在空旷死寂的走廊里响起,显得格外清晰,甚至带着一丝回音。
艾文屏住呼吸,心脏再次提到了嗓子眼。时间在等待中仿佛凝固。每一秒的寂静都像巨石压在他的心头。里面有人吗?李老师在吗?她会开门吗?她……会是什么样的人?
就在艾文的神经紧绷到即将断裂的刹那——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的、门锁内部机簧转动的声音响起。
厚重的米黄色木门,无声地、缓缓地向内打开了一条缝隙。
一股更浓郁的、混合着檀香、陈旧纸张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类似药草苦涩的气息,从门缝里涌出,扑面而来。光线也随之泻出——不是医务室那种明亮刺眼的白光,而是一种非常柔和、非常黯淡的暖黄色光线,如同黄昏时分的最后一抹余晖。
门缝后面,光线所及之处,艾文首先看到的,是半张隐在柔和阴影中的脸。
那是一位看起来约莫四十岁左右的女性。她的面容并非传统意义上的美丽,线条有些过于清晰,甚至带着一丝冷硬的棱角。皮肤是那种长期缺乏日照的苍白,细腻却缺乏血色。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眼睛——非常大,眼窝深邃,瞳仁的颜色是一种极其少见的、近乎透明的浅灰色,像两块被溪水冲刷了千万年的、冰冷的鹅卵石。此刻,这双浅灰色的眼睛正透过门缝,平静地、毫无波澜地注视着门外狼狈不堪、满脸惊恐的艾文。
她的眼神里没有张医生那种职业性的温和关切,也没有其他工作人员那种空洞麻木。那是一种纯粹的、深不见底的平静,如同结了冰的湖面,反射着光线,却没有任何温度,也看不到底下的暗流。这平静本身,就带着一种巨大的、无形的压迫感。
“同学?”一个声音响起,音质偏低沉,带着一种奇特的沙哑质感,语速不疾不徐,如同古井无波的陈述,“你有预约吗?”
预约?艾文一愣。心理咨询还需要预约?他茫然地摇了摇头,喉咙依旧干涩疼痛,只能发出嘶哑的气音:“没……没有……是……是校规……还有……”他急切地想解释,想说出陈浩的纸条,想说出医务室的恐怖,但话语堵在喉咙口,混乱不堪。
那双浅灰色的眼睛依旧平静地看着他,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她似乎并不意外艾文的狼狈和语无伦次。沉默了几秒钟,就在艾文几乎要被这沉默的注视压垮时,那扇门无声地开大了一些。
“进来吧。”李老师的声音依旧低沉沙哑,听不出是欢迎还是仅仅履行程序。
艾文如同得到特赦,几乎是跌撞着挤进了门内。
门在他身后无声地合拢,隔绝了走廊惨白的光线和残留的消毒水气息。
心理咨询室内的景象映入眼帘。
空间不大,布置得异常简洁,甚至可以说是……空旷。墙壁刷成了柔和的米白色,没有任何装饰画或标语。唯一的窗户拉着厚厚的深蓝色绒布窗帘,将外界的光线彻底隔绝。室内的光源来自角落一盏落地灯和书桌上的一盏老式绿色玻璃罩台灯,都散发着极其柔和的暖黄色光晕,勉强驱散着房间深处的浓重阴影,却也将大部分空间笼罩在一种朦胧的、界限模糊的昏暗之中。
空气中弥漫着那股檀香混合陈旧纸张和微苦药草的气味,浓重得有些压抑。
房间中央摆着一张宽大的、深棕色的实木书桌,上面异常整洁,只有一台关闭的笔记本电脑,一个笔筒,几本厚厚的、书脊磨损严重的书籍堆叠在一起。书桌对面,放着两张看起来舒适度一般的单人布艺沙发,中间隔着一个矮小的玻璃茶几。
最让艾文感到不适的,是房间左侧靠墙的位置。那里摆放着一个巨大的沙盘。沙盘里铺着细腻的白沙,如同微缩的雪原。白沙之上,散乱地摆放着几十件微缩模型:扭曲的、形态怪异的树木;倒塌的、布满裂痕的房屋;断裂的桥梁;面目模糊、肢体扭曲的人形玩偶;甚至还有一些无法辨认的、仿佛来自异形的、布满尖刺或粘液的抽象怪物模型……这些模型以一种毫无逻辑、充满混乱和毁灭感的方式散落在沙盘各处,在白沙的映衬下,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诡异和荒诞。沙盘旁边散落着更多尚未使用的模型,它们静静地躺在阴影里,像一群等待被唤醒的噩梦碎片。
整个房间的氛围,与其说是提供心理疏导的场所,不如说更像一个……进行某种神秘仪式的密室,或者一个收集、观察人类内心深渊标本的陈列馆。那柔和的光线和檀香的气息,非但没有带来安抚,反而像一层薄纱,笼罩着底下某种更加冰冷、更加不可名状的东西。
李老师无声地走到书桌后面,坐了下来。她的动作很轻,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她指了指书桌对面的一张沙发:“坐。”
艾文犹豫了一下,还是依言走过去,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沙发比他想象的要硬,布料带着一股陈年的灰尘气味。他不敢完全放松,身体僵硬地前倾,双手紧张地交握放在膝盖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的目光不敢过多停留在那个诡异的沙盘上,只能强迫自己看向书桌后的李老师。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喜欢规则怪谈世界的冒险请大家收藏:(m.zjsw.org)规则怪谈世界的冒险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