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步。脚下湿滑冰冷的地面覆盖着粘稠的苔藓或菌毯,每一步都如同踩在腐烂生物的尸骸之上。
三步。那股无形的空间塌陷感骤然增强!仿佛有亿万根无形的丝线从四面八方缠绕而来,拉扯着他的身体和精神,将他拖向那黑暗的核心!脑中疯狂的低语瞬间拔高,化作无数尖锐的、充满恶意的嘶吼和嘲笑!
“呃啊……”艾文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身体剧烈地摇晃了一下,几乎栽倒。他猛地咬破自己的舌尖,剧烈的疼痛和口腔中弥漫开的浓重血腥味,如同强心剂般暂时驱散了部分精神污染带来的眩晕!
不能停!他强迫自己继续向前!
浓稠的黑暗中,时间失去了意义。每一秒都像永恒般漫长。艾文感觉自己像一粒被投入黑洞的尘埃,在无尽的坠落中承受着身体和精神的双重凌迟。手臂上的深色纹路在巨大的压力和污染源接近下,变得异常活跃!它们在灰白色的皮肤下剧烈地蠕动、凸起,如同无数条苏醒的毒蛇,冰冷的麻痒感转化为灼热的刺痛,仿佛有滚烫的钢针在皮下游走!
就在他感觉自己即将被这无边的黑暗和痛苦彻底吞噬时——
前方,浓稠的黑暗深处,毫无征兆地……亮起了一点极其微弱、极其诡异的……**幽光**!
那光芒并非物理意义上的光源,而是一种纯粹能量态的显现!幽蓝!惨绿!两种截然不同、却又诡异融合的色彩,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不定!光芒极其微弱,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冰冷和……**熟悉**!
是它!那深渊中不可名状存在的眼眸余晖!它没有消失!陆老师的牺牲只是将其暂时放逐,它从未真正离开!它的一部分……或者说,它的“目光”……依旧锚定在这里!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锥,瞬间刺穿了艾文的心脏!他几乎要转身逃跑!但身体如同被钉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两点摇曳的幽光在黑暗中缓缓……放大!
随着距离的接近,那幽光映照下,一个模糊的、巨大的、令人绝望的轮廓,在黑暗中极其缓慢地显现出来!依旧是那难以名状的、违背几何规则的形态,如同无数扭曲蠕动的几何体或腐烂残骸的强行拼合!仅仅是视觉上的感知,就足以让艾文的精神壁垒再次濒临崩溃!
“不……别……”艾文从喉咙深处挤出破碎的哀求,身体因极致的恐惧而剧烈颤抖。怀中的教案和笔记本仿佛变成了烧红的烙铁,灼烧着他的胸口。
就在他即将被那恐怖的视觉冲击彻底摧毁理智的瞬间——
他手中紧握的那块冰冷死寂的世界石碎片余烬,毫无预兆地……**震动**了一下!
极其微弱!如同心脏停止跳动前的最后一丝抽搐!
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彻骨的、仿佛浓缩了宇宙间最纯粹虚无的**寒意**,猛地从碎片中爆发出来,顺着手臂瞬间蔓延至艾文全身!
这股寒意并非物理上的低温,而是一种……**秩序**的残留!一种对混乱和扭曲的本能**排斥**!它如同一层无形的、冰冷的铠甲,瞬间隔绝了大部分来自那幽光轮廓的精神污染冲击!
艾文脑中疯狂的低语和嗡鸣如同被投入冰水的沸油,瞬间减弱了大半!眼前的扭曲重影也似乎稳定了一些!那两点摇曳的幽光似乎……**黯淡**了一丝?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源自“世界”本身的冰冷秩序所干扰!
陆老师!是他!是他残存在这碎片中的意志!或者……是这碎片本身承载的、属于“世界”的最后一丝秩序之力!
艾文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悲怆和感激!他不再犹豫,如同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将全部残存的意志力都集中在抵抗污染和向前移动上!他顶着那无形的空间塌陷压力和幽光带来的恐怖威压,一步,一步,朝着那光芒摇曳的方向,朝着记忆中石台的位置,艰难地挪去!
幽光越来越近,轮廓越来越清晰。那巨大、扭曲、蠕动的形态带来的精神压迫感也呈几何级数增长!世界石碎片散发出的冰冷秩序之力如同薄冰,在狂暴的混乱意志冲击下不断震颤、变薄!艾文感觉自己像顶着飓风前行,随时可能被彻底撕碎!
终于,在耗尽最后一丝力气之前,他的脚踢到了一个冰冷、坚硬、方形的物体边缘。
石台!
他到了!
艾文几乎是扑倒在冰冷的石台边缘,剧烈的喘息如同破旧的风箱。他抬起头,视线因剧痛和精神的极度消耗而模糊不清,但眼前的一切,依旧足以让他的灵魂为之冻结!
石台表面光滑如镜,非自然的微光在黑暗中幽幽流转,如同凝固的黑色水银。而在石台的正中央,那两点摇曳的幽蓝惨绿光芒的核心处——
那本编号000-001的巨书!
它静静地躺在那里,如同沉睡的恶魔之卵。
但此刻的它,与艾文记忆中又有了不同!
它的封面,那由凝固黑暗构成的材质,此刻如同活物般在极其缓慢地……**蠕动**!如同有亿万只细小的黑色蛆虫在其下翻涌!书脊上那个扭曲、纠缠、中心如同黑洞的邪恶符号,此刻正散发着前所未有的、刺目欲盲的幽蓝光芒!那光芒如同活的心脏般搏动着,每一次搏动都牵动着整个地下室的黑暗随之收缩、膨胀!散发出的混乱、疯狂、充满无尽饥饿的意志如同实质的冲击波,疯狂冲刷着艾文濒临崩溃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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