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姐姐!今天可以教我第三式‘燕子穿云’了吗?”小姑娘迫不及待地问。
谢无忧失笑,故意板起脸:“你第二式‘风拂柳’的步法还虚浮着呢,就想学新的?贪多嚼不烂。”
吉祥的小脸立刻垮了下来,带着哭腔:“那……那我再练一百遍!不,两百遍!” 说着,她便认认真真地摆开架势,谁知脚下不小心踩到一颗圆润的鹅卵石,身形一歪,惊呼一声,整个人就要向前栽去!
谢无忧眼神一凝,也顾不得肩伤,身形微动,已疾步上前,伸手稳稳扶住了小姑娘的腰,将她轻轻放稳,然后走到她身后,耐心地帮她调整握剑的手势和站姿。
“习武之人,下盘要稳如磐石,心更要静如止水。吉祥,记住,剑要正,人,也要正。” 她的声音很轻,融在晚风里,带着一种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
吉祥似懂非懂,却重重点头,小脸上满是郑重,仿佛听到了什么足以受用终身的大道理。
就在这一幕发生时,院墙的月亮门边,崔?不知何时已驻足在那里。他似乎是刚回府,官袍还未换下,静静地望着庭院中沐浴在金色余晖下的两人。竹影婆娑,剑光轻灵,映照在谢无忧的侧脸上——那张平日总是带着倔强、警惕或戏谑神情面容,此刻竟流露出一种他从未见过的、近乎宁静的柔和。他心中微微一动,忽然觉得,这个看似属于刀光剑影的姑娘,或许本应属于这样安宁的、有光影和温暖的一隅。
只是,她自己或许从未察觉,或者,早已遗忘。
日子,便在这看似平淡的竹影剑光、药香茶韵中,悄然滑过。窗外或许依旧暗流汹涌,朝堂之上依旧风波诡谲,但在这方小小的院落里,时间仿佛变得缓慢而温柔。谢无忧心头的那些经年累积的戾气、惊惶与漂泊无依的孤寂,似乎也被这府中难得的宁静,以及如意温柔细致的照料、吉祥毫无保留的依赖与崇拜,一点点地抚平、融化。
一次换药时,如意动作轻柔地解开她肩头的旧绷带,仔细检查伤口的愈合情况。谢无忧状似无意地,目光落在窗外,轻声问道:“如意,你们家……崔大人,他平日都忙些什么?总是这般晚归么?”
如意一边熟练地给她涂抹着清凉的药膏,一边柔声答道:“公子他呀,身上担子重,开封府事务繁杂,总是忙到很晚才回府。有时回来了,也在书房一坐就是大半夜,灯亮到天明。外面的大事,我们做奴婢的不太懂,但知道公子他是个好官,心里装着百姓的苦处。”
谢无忧静静地“嗯”了一声,没有再追问。只是后来,每当崔?披着夜色回府,隔着庭院远远问一句“今日伤势如何?”时,她不再像只浑身是刺的刺猬般,下意识地用带着棱角的话语回敬,只会略显别扭地、含糊地应一句“还死不了”,然后在他转身走向书房的背影后,目光会不自觉地追随那清瘦却挺拔的身影片刻,直到他消失在廊庑的转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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