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浸透青禾镇的每一寸土地。
林晚秋坐在安全屋内那台老旧笔记本前,屏幕幽光映在她脸上,像一层冷霜。
U盘插入接口的轻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她盯着陆承宇写在纸条上的密码——一串毫无规律的字符,却仿佛承载着一段命运的判决书。
指尖悬停片刻,终于按下刹车。
系统加载缓慢,像是故意拖延真相降临的时间。
终于,账户后台开启,资金流向图谱缓缓展开,一条由红线串联的路径从“禾丰建材”出发,经三家空壳公司跳转,最终汇入“南岭置业”的离岸账户。
股权结构层层嵌套,但穿透之后,实际控制人依旧是陆氏家族。
她的心跳骤然加快,血液冲上耳膜,嗡鸣不止。
这就是证据?是陆承宇亲手递来的绞索?
她的手指移向鼠标,停在“导出全部交易记录”与“即时举报”两个按钮之间。
只要一点,这份数据就会加密上传至省纪委内网,启动立案程序。
可一旦点击,就意味着她正式将未婚夫的企业推上审查台,也将自己与他的未来彻底割裂。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启动了“真实之眼”。
不是看眼前的人——此刻无人在场——而是回溯记忆。
她调出过去三年里与陆承宇每一次关于工程项目的对话画面:他在饭桌上谈起中标时眉梢扬起的得意,在电话中抱怨审批流程冗长的烦躁,还有一次酒后低声说:“我知道这行不干净……但我一直绕开最黑的那几步。”
她逐帧审视他的微表情:瞳孔无剧烈收缩,声调起伏符合情绪逻辑,肌肉张力集中在太阳穴而非喉部——没有典型的谎言征兆。
更重要的是,每当提及易地搬迁项目的关键节点,他总会下意识避开她目光,手背青筋微凸,那是内心挣扎的痕迹,而非刻意隐瞒罪行。
他或许知情,但并未参与。
她睁开眼,眼神复杂难辨。
随即调出陆承宇近三年行程记录。
电子日程表清晰显示:项目立项会、地质报告签批日、首笔拨款到账期——他均身处国外或异地开会,所有合同签署均由其父指定代理人完成。
签字文件上的笔迹鉴定也已归档,非本人所书。
她忽然明白,陆承宇交给她的不只是密码,更是一道考题:你信我吗?
哪怕全世界都在怀疑。
手机震动,一条加密信息弹出:“老地方,等你。”
发信人:陆承宇。
三小时后,镇西废弃砖窑。
雨水顺着坍塌的屋檐滴落,敲打地面碎瓦,节奏零乱如心跳。
火堆勉强燃起,橙红火焰在湿气中摇曳不定。
陆承宇坐在对面,西装依旧皱着,手里握着半瓶没喝完的威士忌,眼神却异常清明。
林晚秋直视他:“如果我说你公司收受赃款,你能自证清白吗?”
火光在他眸底跳动了一下。
他点头,声音沉稳:“能。所有进入南岭置业的资金,都可通过合法分红路径溯源。但我们家……从不干‘干净’的事。真正的问题是——我爸知道这些钱有问题。所以三年前,他用你的名字拼音设立了一个匿名托管账户,资金冻结状态,解冻条件是你和我领证登记。”
林晚秋猛地抬头,脊椎窜起一股寒意。
“他说,万一你俩成了,这笔钱就算聘礼。”陆承宇苦笑着说,“这不是爱,是一种束缚。不是联姻,而是勒索式的保险栓。”
空气凝固了一瞬。
她终于看清了陆家的态度——他们从未接纳她为家人,只把她当作一枚可操控的棋子,一个能在危机时刻替他们挡枪的“清廉代言人”。
而陆承宇交出密码,等于背叛家族规则。
她看着他眼下深重的阴影,忽然意识到:这个男人早已站在悬崖边缘,只为给她留一条通往真相而不必坠落的路。
与此同时,二十公里外的镇政府会议室灯火通明。
张正华主持紧急班子会议,语气沉稳有力:“省纪委即将开展财务复查,我们要全力配合,展现基层干部的责任担当。”他话音落下,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陈会计身上,“特别是陈同志,近期工作严谨细致,立场坚定,值得表扬。”
掌声响起,陈会计低头应答,双手交叠放在膝上,指节泛白。
监控画面上,林晚秋紧盯远程接入的隐藏摄像头。
会议结束,人群散去,张正华单独留下陈会计,递来一杯热茶。
镜头拉近,能看到杯口氤氲的热气,也能看清她接过杯子时手腕细微的颤抖。
然后,是令人窒息的一幕——
待门关紧,四下无人,陈会计迅速将整杯茶水倒入角落那盆枯萎绿植的土壤中。
动作熟练,毫无犹豫。
林晚秋瞳孔微缩。
这不是下毒。这是一场测试。
张正华根本不需要下毒,他要的是忠诚的表演。
他需要一个“悔过自新、勇敢揭发前任问题”的典型干部形象,来转移视线、重塑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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