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青禾镇旧粮仓改造的专案组驻地密室。
空气凝滞如铅,只有墙上挂钟的秒针在切割寂静,每一声“滴答”都像钉入骨缝的针。
林晚秋独自站在长桌前,五件证据在台灯下铺成一条冷光流淌的时间之河。
父亲的遗信摊开在最左端,那句“我的车祸,有人等了十年”像刀刻进她的眼底;接着是X光片,颅骨左侧的对冲伤在强光下愈发狰狞,医学逻辑与官方记录之间裂开一道无法弥合的深渊;再往右,一张泛黄的三人合影——父亲、张正华、刘馆长站在刚竣工的易地搬迁样板房前,笑容背后藏着什么?
紧接着是钟楼监控视频截图:2013年那个雨夜,一辆无牌黑色轿车在父亲出事前十七分钟驶入镇政府后巷,车牌被泥浆刻意遮盖;最后是行车记录仪残片,来自当年急救车司机私藏的一段未上报影像:父亲被抬上担架时,头部曾被人从阴影中俯身触碰。
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
真实之眼开启。
视野瞬间被数据流覆盖——微温的指纹残留、皮脂分布轨迹、边缘纸张因反复翻阅而产生的纤维应力纹路……一切沉默的物证开始低语。
她的瞳孔微微震颤,在X光片右下角捕捉到一抹极淡的指印轮廓,经光谱推演,匹配度高达91.7%——属于张正华。
而这张片子,从未出现在医院归档目录中,是刘馆长生前偷偷复制并藏匿的原始影像。
更关键的是,这份病历原件曾在2013年6月被单独调阅过一次,审批单上的签字是时任副镇长的张正华,理由栏写着“家属咨询”。
可林振山的家属,从未申请查阅。
冷汗顺着脊椎滑下。她睁开眼,手指已拨通陈志远的号码。
电话接通,没有寒暄。
“不是医疗事故。”她的声音平稳得近乎冰冷,“是谋杀。张正华在父亲昏迷后实施二次撞击,伪造现场,并篡改病历掩盖伤情。我有完整证据链闭环,时间、动机、手段、物证全部吻合。我要申请对张正华采取留置措施,并重启十年前林振山死亡案复查程序。”
听筒那头陷入死寂。三秒,像三年。
“批准。”陈志远终于开口,嗓音沙哑,“但你要知道,这一刀下去,切开的不只是一个人。”
林晚秋握紧手机,指节泛白。
“我知道。可执剑者,本就不该怕见血。”
她挂断电话,目光落在桌上那张合影上。
父亲的笑容温和坚定,仿佛早已预见今日。
而站在他身边的张正华,嘴角扬起的角度精确得如同计算——现在她看懂了,那不是笑,是猎人收网前的咀嚼。
与此同时,三百公里外,承安集团总部顶层会议厅。
晨光刺破云层,照在陆承宇笔挺的西装肩线上。
他站在投影幕前,身后是滚动的财务数据图表,董事们正议论纷纷。
“各位,”他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让全场骤然安静,“今天召集紧急董事会,不是为了项目延期或资金周转。”他按下遥控器,屏幕切换为一段录音波形,“是为了赎罪。”
录音响起——是他父亲陆明德在一次私人酒局上的醉语:“青禾这块地,是我们和张书记一起‘养’了二十年的崽。扶贫?搬迁?都是幌子。真正值钱的,是下面那两百亩集体建设用地转指标……只要人搬走,地就空了,钱自然来。”
满座哗然。
“你疯了!”一名董事拍案而起,“这是自毁前程!”
安保人员冲入大厅,直扑控制台。
可就在门被撞开的瞬间,另一侧走廊灯光大亮,数名身穿监察制服的干部列队而入,领头人亮出省纪委搜查令。
混乱中,陆承宇解下领带,动作缓慢却决绝。
他卷起衬衫袖口,露出右臂烧伤疤痕,又将衣领拉开,颈侧那一道蜿蜒至锁骨的焦黑印记赫然显现。
“我曾以为财富来自能力。”他面对不知何时出现的媒体镜头,声音低沉却清晰,“现在才知道,它沾着别人的命。”
中午十二点,市看守所审讯预备室。
张正华接过狱警递来的信封时,手还稳着。
可当他看清落款——儿子张睿,省城某律所实习律师——以及信中那句“父债子偿,我不愿背负一生污名”时,脸色骤然灰败如纸。
“我要见律师!”他猛地站起,掌心拍向呼叫铃,声音嘶裂,“现在!立刻!”
几分钟后,狱警回话:“张正华,你涉及新立案的故意杀人罪,根据规定,暂不开放会见。”
玻璃窗外,林晚秋静静伫立。
单向镜映不出她的身影,却将张正华每一寸表情尽收眼底。
真实之眼悄然运转——他的额叶区域出现剧烈波动,呼吸频率紊乱,瞳孔收缩异常,右手无意识摩挲左手腕内侧旧疤……典型的长期伪装者濒临崩塌的生理征兆。
她轻轻启唇,声如寒露坠叶:
“你装睡了十年,可死者从未闭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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