跃入裂缝的瞬间,共生记忆的光流像被投入墨池的金箔,在本源虚无的侵蚀下发出“滋滋”的声响。玉尘四人能清晰感觉到,自己的记忆正在被一点点剥离——月芽记不清母亲教她吹笛时的指法,星落想不起爷爷讲传说时的语调,阿羽脑海中玄羽鹰的啼鸣渐渐模糊,连玉尘掌中的镇世剑龙影,鳞片都在一片一片淡化。
“别松手!”玉尘猛地攥紧三人的手,将源初之晶举过头顶,“用最深刻的记忆锚定彼此!”
月芽深吸一口气,指尖划过骨笛上的刻痕——那是她第一次吹出完整旋律时,母亲用指甲刻下的记号线。触感传来的瞬间,她突然喊道:“是槐木的纹路!我娘说,骨笛用老槐树心做的,每道刻痕都藏着树的年轮,就像我们的记忆,一层叠着一层!”
随着她的话音,光流中突然浮现出老槐树的虚影,年轮一圈圈扩散,将本源虚无挡在外面少许。星落立刻接话,指着虚影中最清晰的一圈年轮:“这圈年轮里有我!那年我摔断了腿,是你们轮流背我去看大夫,阿羽的鹰群还衔来草药呢!”
阿羽眼睛一亮,补充道:“对!青风的羽毛还掉在药罐里了,熬出来的药带着点鹰羽的腥气,你当时还说比苦胆还难喝!”
记忆被具象成画面,在光流中流转,本源虚无的侵蚀速度明显慢了下来。玉尘趁机将镇世剑插入光流,龙影咆哮着撞向一片虚无:“还有我爹!他说过,好钢要经千锤百炼,就像我们的羁绊,不是靠念想撑着,是靠一起摔过的跟头、分过的干粮、挡过的风雨焐热的!”
“哐当”一声,龙影撞上虚无的刹那,竟溅起一串星火——那是玉尘父亲打铁时迸溅的火星,带着灼热的温度,在光流中炸开,暂时逼退了周围的虚无。
归墟星海在眼前铺展开来,无数源初星的光芒如同悬浮的萤火,而那颗巨大的归墟核心,就像悬浮在星海中央的心脏,每一次脉动都喷薄出平衡之力,却又在边缘处滋生出丝丝缕缕的本源虚无。四人朝着核心飞去,光流拖出的轨迹越来越细,却始终没有断裂。
“看核心旁边!”星落突然指向归墟核心的阴影处,那里有一道幽暗的影子正随着核心的脉动轻轻摇曳,形状果然与玉尘掌心的寂之印记如出一辙,“它在跟着核心的节奏动!”
那影子察觉到他们的目光,突然加速扭动,本源虚无如同潮水般从它周身涌出,光流瞬间被压缩了一半。阿羽的玄羽鹰记忆几乎被吞噬,他急得额头冒汗:“是寂影!它在吸收本源虚无壮大自己!”
玉尘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当时老人攥着他的手,指节泛白:“寂不是死,是藏在生的缝隙里……就像打铁时,淬火的水看着平静,底下的火还在咬着铁呢。”他盯着那道寂影,突然喊道:“它在模仿核心的脉动!它想借着平衡之力伪装自己!”
话音刚落,归墟核心突然爆发出一道强光,平衡之力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奇妙的是,本源虚无在这股力量下并未消散,反而与平衡之力缠绕着旋转起来,像两股相互咬合的齿轮。那道寂影趁机贴向核心,试图融入那旋转的韵律。
“源初之灵说的‘与本源共舞’,就是要和这两股力量一起转!”月芽突然明白过来,骨笛横在唇边,吹出一段忽快忽慢的调子,“就像潮汐,涨潮时借浪力,退潮时顺水流,不能硬顶!”
她的笛声融入光流,竟真的带动着四人的身影,顺着平衡之力与本源虚无的旋转轨迹轻轻晃动。星落立刻调整星盘,让光流始终保持在两股力量的夹缝中:“是太极图!阴中有阳,阳中有阴,我们得踩在那道交界线上!”
阿羽看着光流边缘不断碰撞的平衡与虚无,突然想起玄羽鹰捕食的模样:“鹰抓兔子时,从不会直着冲过去,总绕着圈晃,等兔子晕了才下手!我们也晃起来!”
四人跟着旋转的韵律摆动,光流时而被平衡之力推得膨胀,时而被本源虚无挤得纤细,却始终像根韧性十足的丝线,牢牢系着彼此。玉尘甚至能感觉到,镇世剑的龙影在与那道寂影产生共鸣——不是对抗,而是一种古老的呼应。
“它不是敌人。”玉尘突然开口,声音有些发颤,“你看它的影子,和归墟核心的暗纹是连着的……它是平衡的一部分,就像白天之后必然有黑夜,生里藏着寂,寂里也憋着生。”
月芽的骨笛调子陡然转沉,带出一丝幽暗的旋律,光流中竟浮现出寂影的轮廓——那影子里,藏着无数模糊的面孔,有逝去的亲人,有凋零的草木,有熄灭的星辰,全是“消失”的存在,却在本源虚无中凝结成了新的形态。
“是‘过往’的化身。”星落喃喃道,“平衡不光是生的延续,也是寂的沉淀。就像老槐树的年轮,不光有新长的绿,还有往年的疤。”
就在这时,寂影突然加速旋转,本源虚无与平衡之力的旋转节奏被它带得紊乱起来。光流瞬间被扯得像根绷紧的弦,月芽的骨笛“啪”地裂开一道缝,星落的星盘指针疯狂倒转,阿羽的玄羽鹰记忆彻底断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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