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芸按照她的吩咐,在院子里打扫时,也故意弄出些声响,眼神时不时警惕地四下张望,活脱脱一副“心里有鬼”的样子。
这番做作,果然没有白费。不到午时,周妈妈便再次带着人来了,这次阵仗更大,不仅有几个粗使婆子,连管家苏福也被“请”了过来,美其名曰“以示公正”。
“二小姐,”周妈妈脸上带着胜券在握的假笑,语气却比昨日更加强硬,“老奴回去后思前想后,总觉得有些地方疏忽了。昨日搜查,或许遗漏了些犄角旮旯。为免日后说不清,也为了彻底洗刷二小姐的嫌疑,夫人特意请了苏管家来,咱们再当着管家的面,细细地、里里外外地查上一遍,也好还二小姐一个清白!”
苏挽月看着周妈妈那笃定的眼神,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惊慌之色,猛地站起身,书都掉在了地上:“还……还要搜?昨日不是已经搜过了吗?妈妈这是不信我?”
“二小姐言重了,正是为了信您,才要查个明白,免得外面那些小人乱嚼舌根,污了您的名声不是?”周妈妈皮笑肉不笑,目光却如同毒蛇般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最终,似是不经意地,落在了那扇窗户附近。
苏挽月袖中的手微微蜷缩,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无力反驳,最终颓然坐下,偏过头去,肩膀微微耸动,仿佛在无声哭泣,一副绝望又委屈的模样。
周妈妈见她这般情状,心中大定,给旁边一个心腹婆子使了个眼色。那婆子会意,立刻装模作样地开始在房间各处敲打摸索,慢慢地,便“自然而然”地挪到了那扇窗下。
苏挽月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当然,是装出来的。小芸也紧张地攥紧了衣角,脸色发白。
只见那婆子蹲下身,在窗台下摸索了一阵,忽然“咦”了一声,声音带着“意外”的惊喜:“周妈妈,管家,这……这下面好像有个洞,里面……里面好像有东西!”
来了!苏挽月心中冷哼。
周妈妈和苏管家立刻围了过去。周妈妈亲自蹲下,伸手进去,很快便掏出了那个黑布包裹。
“这是什么?”苏管家皱眉问道。
周妈妈脸上露出“震惊”和“痛心”的表情,捧着那布包,站起身,面向苏挽月,声音陡然拔高:“二小姐!这……这是何物?!为何会藏在您的窗台之下?!”
苏挽月“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布包,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身体晃了晃,几乎要晕倒,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我……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我从来没藏过东西……”
“事到如今,二小姐还想抵赖吗?”周妈妈义正辞严,猛地将黑布打开,“人赃并获,您还有何话可说?!”
黑布散开,露出了里面的——一团乱七八糟的碎布头和旧丝线。
空气瞬间凝固。
周妈妈脸上那“震惊”、“痛心”、“笃定”的表情,如同冰雪遇上烈阳,瞬间僵住、碎裂,最终化为一片茫然和难以置信的空白。她瞪大了眼睛,看着手里那团一文不值的破烂,又抬头看看脸色“苍白”、眼神“惊恐”的苏挽月,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
金镯呢?那赤金缠丝镯子呢?!怎么会变成了一团破烂?!
苏管家也愣住了,疑惑地看向周妈妈。
苏挽月心中冷笑连连,面上却适时地露出一种被极大侮辱后的悲愤,她猛地站起身,眼泪瞬间涌了上来(这次有几分是真,为原主和自己这段时日的隐忍),指着周妈妈,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清晰:
“周妈妈!你……你们欺人太甚!昨日无故搜查,将我院落弄得天翻地覆,一无所获!今日又带着管家前来,口口声声为了我的清白,却……却不知从哪个角落翻出这不知何时掉进去的破烂布头,便欲诬陷于我!我苏挽月虽是庶出,却也是父亲的女儿,你们……你们如此一再折辱,究竟意欲何为?!莫非真要逼死我们母女才甘心吗?!”
她声泪俱下,将一个受尽欺凌、无辜被冤的弱质女流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周妈妈被她这番连哭带诉质问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手里捧着那团破烂,丢也不是,拿也不是,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亲手放进去的金镯,怎么会不翼而飞,变成了这团垃圾?!
苏管家看着这场闹剧,眉头紧锁,看向周妈妈的目光也带上了几分不满。这分明就是正院刻意刁难,还拉了他来做见证,结果却闹了这么大个乌龙!
“够了!”苏管家沉声开口,打断了这尴尬的局面,“既然什么都没搜出来,便是误会一场。周妈妈,还不向二小姐赔罪?如此兴师动众,成何体统!”
周妈妈气得浑身发抖,却无法辩解,只得咬着牙,对着苏挽月草草行了个礼,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是老奴……唐突了,二小姐……恕罪。”
说完,她再也无颜待下去,几乎是落荒而逃,连那团“赃物”都忘了拿走。苏管家叹了口气,也对苏挽月拱了拱手,带着人离开了。
看着他们再次灰头土脸地离去,苏挽月缓缓擦去脸上的泪痕,眼中哪里还有半分委屈惊惶,只剩下冰雪般的冷静和一丝锐利的锋芒。
反将一军,巧示弱,引蛇出洞。
柳玉茹,这自作自受的滋味,你可还满意?
而那只真正的金镯,此刻正安静地躺在她的怀中,成为了对方意图栽赃陷害的铁证。这张牌,该在什么时候,以何种方式打出去,才能发挥最大的威力呢?
苏挽月唇角微勾,一场好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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