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润章苦笑着摸了摸鼻尖:“可能是……西厢记那一出?”
六月的海棠树筛下碎金般的光斑,蝉鸣声裹着暑气往人衣领里钻。
“细说。”容与往廊下一坐,做作地拍一拍直裰上的灰尘。
石桌缝隙里黏着上月容婉晒的干茉莉,此刻被热浪蒸出缕缕残香。
叶润章掏出手帕抹了汗,语气夸张道:“行简这‘三堂会审’的架势,可是骇死在下了——!”
眼看容与脸色不好看,叶润章收了怪模怪样的表演,摇着扇子坐到她旁边。
“咳咳,我那堂弟…”叶润章从袖中摸出个竹筒,倒出三粒冰湃的梅子,“今年十七,和容小姐在年龄上倒还算相配……性情也算忠厚老实,就是不大爱读书。”
容与捏起梅子对着日头瞧,果肉里仿佛凝着碎冰:“是不爱读,还是读不成?”
“都有吧!”叶润章倒也不作假,很是光棍地一点头,“考个秀才应当还是成的,再往上恐怕就难了,也是真的不爱读,整日里不爱出门,就爱读些话本、游记的。”
树影忽然晃了晃,容妍的脑袋从月洞门后探出来:“什么话本?”
“什么话本都有。”叶润章对着妍儿笑一笑,又倒出两枚梅子来,对着她招手,“小妹也爱读话本?”
“偶尔读一读,阿兄带回来的,不过很多都不大好看。”容妍认得叶润章,也不怕生,此刻笑嘻嘻地往自家阿兄另一边一坐,接过梅子丢进口中,酸得吸溜吸溜。
容与将算盘推过石桌:“文泽兄也知道,我家不缺钱,也不贪图那些嫁妆。”
“这我自然知道!”叶润章跟着正色,“鑫弟虽说不大上进,人却是好的。我那位族叔也是痴情的,在娶妻之前屋子里头就干净,婶婶生鑫弟时不幸难产去了,族叔也未再续娶,自己一个男人带着孩子过活,又当爹又当妈,前两年眼看鑫弟大了,却心病难医,跟着婶婶一道去了。”
蝉声顿起,容婉坐在西厢窗内,手中的帕子半天没绣一笔。
容与沉默了半晌,直到海棠果“啪嗒”砸在算盘上,迸出酸甜汁液。容与捡了果子,擦去指尖的黏腻,意有所指:“你们叶家族老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叶润章忽然起身作揖道:“不敢瞒贤弟,族老们确是因贤弟才有这份结亲的心思。却也不是只图联姻,而是有自信,能教导出贤弟这样的孩子,令姐定也是万中无一的闺秀。”说着又叹了口气,露出几分苦笑,“我那堂弟着实没有成算,这才想着寻一位主意正的小姐,方能撑起那个小家来。”
“光听你说不行,人,我得亲自看看。”
另一头,李月棠也送了媒婆出来。她自然也是没有贸贸然答应的,听了容与的想法,也点头赞同。
最终定下来,由叶润章出面,带叶鑫去法源寺上香,而容与则向小姨李月槿借了个丫鬟,打扮成富家小姐的样子来和叶鑫偶遇,容与和容易就悄悄跟在后头,看看他人品究竟如何。
容与借来的丫鬟春桃,换上了一身天青襦裙,来之前李月槿还特意吩咐人给她绾了惊鹄髻,打眼一瞧,比普通小户人家的小姐还仪态端方。
此刻春桃斜插的鎏金步摇随呼吸轻颤,容与殷殷切切地叮嘱道:“姐姐记着,帕子要丢在放生池畔的石榴树下,切记切记。”
春桃信心十足地抬起帕子掩着嘴轻轻一笑:“容少爷,您就看好吧,这种呆头书生最好哄不过了。”
眼看着叶润章擦着汗引叶鑫跨过门槛,容与拽着容易躲到一棵香樟树后头,就听到叶润章的声音:“听说法源寺的《贝叶经》是前朝古物…”
话音未落,叶鑫已蹲在廊柱旁,指尖摩挲着莲花柱础的浮雕:“这忍冬纹的阴刻手法,倒与顾恺之《洛神赋图》的衣褶相似…”
春桃捏着嗓子咳了两声。
叶润章猛扯堂弟衣袖:“鑫弟快看!”池畔少女应声回眸,石榴花正落在她云鬓,瞧见这边两个俊俏书生,仿佛被吓一跳般耳根微微泛红,却并没有回过头去,而是抿出个羞涩又娇媚的笑容。
叶鑫看看叶润章,又往池子那边瞧一瞧,忽地叹了口气嗫喏道:“堂兄,石榴花未免艳了些,况且咱们随便摘人家的花也不好……”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哎呀!”春桃低呼一声,将熏过香的帕子抛向放生池。
绢帕打着旋儿,正巧落在叶鑫脚边。
叶鑫拾起帕子起身四顾,却见春桃扶着额角作西子捧心状。
岂料这呆子径直走向扫地的老僧:“师父,此帕不知是何人所遗,烦请代为寻觅失主。”
躲在树后的容与好气又好笑,容易扯了扯她的袖子,才险险没笑出声来。
叶鑫将帕子给了老僧,还郑重其事地往功德箱中添了十文香油钱:“烦请师父代为张贴招领。”
春桃是自告奋勇来帮表少爷,就为了在自家姨娘跟前博一个体面,如今这样,怎能忍得下这口气。
她铤而走险,在经过叶润章两人身边时,假作中暑,假作娇弱地扶着额头,便要跌进叶鑫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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