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记卤货店里,火盆燃得正旺,卤货的香气飘出去十里远,却有人坐在其中愁眉不展。
“唉,真是糟心。”蒋若兰叹息一声,拿起刚送上来的热毛巾擦了擦手,“容兄不知,这帮书呆子,仗着不在府学坐监读书,觉得自个儿才是正经八百的天之骄子,处处想压我们一头。”
他用力一摔毛巾,仿佛那毛巾就是豫章书院学子的脸:“文章要争,赋诗要争,连吟风弄月都要分个高下!”
容与配合地跟着叹了口气,嗅着鼻端裹挟着浓郁的八角、桂皮混合着肉脂的奇香,看了看厨房的方向,琢磨着怎么还不上菜。
“还有就是蹴鞠,这可是‘兵家必争之地’!”
他眼中闪烁着兴奋和战意:“咱们府学甲字科的蹴鞠队,可从未给他们好果子吃过!可惜,去年我们队里脚法最凌厉、射门如‘云中雁’的赵兄高中了,今年这头阵少了几分锐气……”
容与终于回过头——头一次听见有人对别人高中说“可惜”的。
她忍着笑将刚上来的卤货碟子往蒋若兰那边推了推。
蒋若兰也不客气,一边说着,一边夹起一块肥厚的卤鸭掌塞进嘴里一抿。
眼看他吃得香,容与也忍不住夹起一只来。
只见那鸭掌皮色深红透亮,胶质软糯得几乎要滴下汁来。
她一口咬下,先是外皮那层裹满酱汁的软糯在舌尖化开,咸鲜中带着丝丝回甘的甜意,紧接着便是内里那层薄而韧的筋络,嚼劲十足,在齿间弹跳,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酱汁的醇厚、鸭掌特有的胶质丰腴与那点恰到好处的脆韧交织在一起,越嚼越香,满嘴流油,让人忍不住吮吸指间沾染的酱汁,恨不得连骨头都嚼碎了咽下肚去。
容与暗赞一声,却见蒋若兰目光锐利地扫过她的肩膀和手臂线条,最后定格在她脸上,脸上扬起一种猎人发现好猎物的热切笑容。
“容兄,我看你在骑射校场上那份手眼身法步的功底,可扎实得很,骑射本相通,有没有兴趣来蹴鞠队试一试?”
见容与不言,他身子又往前凑近了些,眼睛亮晶晶的:“怎么样,容兄?”
容与咽下一口猪耳朵,用手帕擦了擦唇角的酱汁,瞧着蒋若兰那急切得恨不得替她擦嘴的样子,勉强压下唇角的笑意,应了一句:“好啊。”
“容兄,蹴鞠并非粗……”
蒋若兰以为容与会拒绝,毕竟大多秀才都觉得蹴鞠过于粗鲁,不符合他们读书人的形象,他已经准备好了继续劝说,谁知容与竟一口答应下来,搞得他话说了一半。
容与噗嗤一声笑出来。
蒋若兰也忍不住跟着笑了,然后便开始给容与夹菜,堆得碗中冒尖,看样子恨不得她能马上吃完,然后跟他走。
到最后,这顿饭自然是蒋若兰付的钱。
蹴鞠队向来是下午训练,正好,今日容与身上穿的也是骑装,连衣服也不用换了。
蒋若兰兴冲冲地领着容与到了府学西侧的蹴鞠场,刚耙整过的泥土散发着湿润的腥气。
场边新扎的草靶尚带着绿痕,蹴鞠队的十几名队员散在场上热身,比起寻常的读书人,显得更多了几分精神气。
蒋若兰揽着容与的肩头大步跨入场中,那身墨蓝劲装在青灰土场地里格外显眼,也格外格格不入。
“来来来,兄弟们,集合!”蒋若兰中气十足的一嗓子盖过喧嚣。场上队员动作稍缓,目光齐刷刷扫来,待看清蒋若兰臂弯里的人影,个个眼底都染上了诧异与毫不掩饰的打量。
“志清,这……?”一个体格似铁塔,人称“赵石头”的魁梧队员放下手中石锁,指了指容与:“新找来的……文书?看着风吹就倒似的。”
哄笑声随之响起,善意居多,却也含着毫不遮掩的轻视。
蒋若兰拍了拍容与肩膀,正要开口介绍,一道挺拔的身影已然分开众人踱步而出。
来人看着还未及冠,赭色紧身圆领袍勾勒出宽肩窄腰的精悍线条,步履沉实,甫一近前,便在那略显瘦削的肩膀、手腕上反复打量。
他的目光最后定在容与脸上,话却是对着蒋若兰说的:“志清,”连金跃声音不高,却自有股清越的穿透力,场边喧嚣随之静了几分,“这位容案首,便是你寻来的强援?”
“正是!”蒋若兰笑了笑,朗声道。
“案首的学识,我等自然佩服。”连金跃微微颔首,话锋陡转,“只是敢问容案首,贵庚几何?”
“十三。”容与答得平静。
“十三?!”周遭响起一阵压低的抽气声。
连金跃眉峰不易察觉地蹙紧,审视的目光又沉了几分,从鼻腔里溢出极轻一丝气音。
他视线扫过场中一圈比他高出许多、筋骨结实的队友,又落回容与身上,带了点戏谑:“案首才情,考场上自然光芒万丈。不过文采在这蹴鞠场上可是无用。那豫章书院的曹敬,号‘黑旋风’,横冲直撞起来便是铁塔也能撞开,容案首这身量……”他顿了顿,未尽之意在九曲十八弯的音调里更显刻薄,“我们可不敢叫你上场,若是碰坏了,谁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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