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易端着茶盘进来,给三人都上了茶,用的正是容与最爱的那一套冰片青瓷盏,盏中浮浮沉沉的明前龙井恰如飞叶。
容与笑着看了看容易,正色道:“正要引见。他单名一个易字,现在陪着我读书习武。阿易,这是进贤县桂家的两位公子,桂子衡师兄与桂锦行,都是我幼时的同窗好友。”
她特意没用“小厮”或“书童”等词,容易的地位不言自明。
容易放下茶盘,神色恭谨却不卑微,向两位桂公子行了一礼:“小的容易,见过二位公子。”
桂锦程见容与这般介绍,心下了然眼前这青年并非寻常仆役,颔首致意:“阿易兄弟。”
桂锦行也收起几分玩闹,学着兄长模样回礼:“阿易哥好!”
只是正经不了三分钟,桂锦程便又活泼起来,目光亮亮地打量起厅内的陈设,“二郎,你这宅子虽不大,布置得可真清雅别致!这水曲柳的八仙桌线条简练,配这青白瓷瓶里的蒲草枯枝,韵味十足!唔,还有这架子上的小香炉,青铜锈色自然如生,定是古物吧?真好!比我书房那堆花里胡哨的强多了!”
容与笑着请他们喝茶,摇头道:“不过是拾掇得还算整齐罢了,当不得你夸。”又转头问桂锦程,“子衡师兄此次是专程陪锦行来考院试?”
桂锦程接过容易递上的热茶,用指腹感受着温热的杯壁:“正是。院试乃进身之阶,马虎不得。家中长辈不甚放心锦行独自远行,加之我也需来此采办一些笔墨新样,正好作陪。叔父托我带句话,多谢你前番为锦行谋划,又备了份薄礼在后头车上,是几匣子九江府新出的藕粉莲蓬糕与银鱼干,婶婶和大姐她们应会喜欢。”
“桂伯父太客气了。”容与自然道了谢,也没多推辞,而是继续问道,“锦行有程哥你照应,自然是万全。何时入场?”
院试每两年一次,考期大致在四月份,具体的日期却不是每年都一样。
桂锦程看了眼还在东张西望的堂弟,摇头笑道:“明日去提学衙门录名造册,考期在三日后。”
“那敢情好!”桂锦行像是终于想起来正事,放下一个竹根雕的笔筒,一拍巴掌,“二郎,咱们说定了!待我考完,管他考成什么样,先把心头这口闷气松了!叫上文泽兄和陈师兄他们——找个好酒楼也好,找个清静园子也罢,大家狠狠吃一顿!一醉方休!你说成不成?”
话是对着容与说,他热切的眼神却是看向桂锦程,眨巴眨巴。
桂锦程看着弟弟眼里压抑不住的期待光芒,无奈地笑了笑:“若你能安安稳稳考完试,且不说你胡闹的事,这顿,我做东。”
“好耶!”桂锦行欢呼一声,仿佛丝毫不担忧院试,只盼着考完了如何疯玩。
话是这么说,容与却不会真叫朋友来了只顾着玩,依着从前的经验,和自己从老师那儿得到的信息,容与特意整理了几套“院试模拟题”出来,给桂锦行和叶鑫各送了一份。
到了院试那一日,虽然容与不需要再参加考试,但还是早早地醒来——她要去送考。
这次参考的除了桂锦行,还有叶鑫,于情于理,她都要去送一送的。
五更天将明未明,寒意未退。
通向南昌府贡院的青石长街两旁已是黑压压一片攒动的人头,灯火通明如同白昼提前降临。
嘈杂声、低语声、咳嗽声、大人殷切的叮嘱声、孩童懵懂的哭泣声……混杂着弥漫在清冽空气中的油灯燃烧味、未散尽的炊烟味,以及浓得化不开的紧张感。
这是院试所在地——真正踏上科举之路的第一关!
容家精致的黑漆马车堪堪停在离人群稍远的街角。
帘子掀开,容与一身利落的玉色棉袍当先下来,紧接着是面色微绷却强作镇定的叶鑫,以及陪伴堂弟前来的叶润章,最后才是陪着堂弟桂锦行而来的桂锦程。
一行四人汇入人潮。
桂锦程手里提着为锦行备好的考篮,叶润章也提着给叶鑫准备的差不多式样的篮筐。
桂锦行今日倒是一反常态地安静了些,穿着规整的宝蓝色直裰,小脸绷着,眼神不停地往贡院那朱漆铜钉、高耸如城楼般的“龙门”入口瞟。
叶鑫则更拘谨些,他穿着一身簇新的湖蓝长衫,紧紧抱着自己的考篮,指关节捏得发白,嘴唇抿成一条直线,额角甚至有细密的汗珠渗出。
贡院门前,搜检已开始。
衙役兵丁如临大敌,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每一个进入“龙门”的考生。
被检查完毕的学子像被推进一道无形的门槛,跨入那象征着一飞冲天的“龙门”,瞬间淹没在内里更加森严的气息之中。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窒息的肃杀之气。
“莫慌,”桂锦程拍了拍桂锦行的肩膀,声音温和平稳,“我打听过了,你最近课业扎实,行简出的那些‘刁难’题目也都解了个八九不离十,只要稳住心神,此科定然无虞。考完了,朝云楼的席面,管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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