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军在宋军的猛攻之下,渐渐溃不成军。完颜格布见大势已去,只得下令撤军,宋军将士哪里肯放,在王棣的指挥下,一路追奔数十里,直至黄河岸边,才收兵回营。此役,宋军斩杀金兵三万余人,缴获粮草器械无数,曹州之围遂解。
战后,王棣上表朝廷,为岳飞请功。宗泽见岳飞作战勇猛,身先士卒,且屡立战功,当即奏请朝廷,将岳飞迁为武翼郎。庆功宴上,王棣端着酒碗走到岳飞面前,笑道:“岳贤弟,恭喜你升任武翼郎!他日再战时,咱们还要并肩作战!”杨再兴亦举杯:“知道岳二哥的枪法厉害,谁知道双锏功夫亦厉害,下次我定要与你切磋切磋!”
岳飞举起酒碗,目光扫过帐内的宋军将士,又望向帐外的星空,心中热血澎湃。他将酒一饮而尽,掷碗于地,声如洪钟:“多谢大哥、杨贤弟!岳飞此生,定以‘尽忠报国’为志,与诸位兄弟一同,杀尽金人,收复河山!”
帐内顿时响起雷鸣般的喝彩,烛火摇曳中,三人相视一笑,眼中的战意与决心,似要将这漫天夜色都点燃。曹州的夜虽寒,却因这一群热血将士,多了几分温暖与希望——他们知道,只要同心协力,定能击退外敌,还大宋一片朗朗乾坤。
曹州庆功宴的酒气在帐中刚刚散尽,黄河渡口的风已裹着北岸的沙尘,卷来了临安方向的急报。王棣刚卸下染血的银甲,指尖还沾着未擦净的金粉——那是昨日斩杀金军百户时,从对方玄铁盔上崩落的碎片——帐外便传来亲兵急促的脚步声,带着几分惶急:“将军!临安八百里加急,官家有旨!”
王棣心中猛地一沉,他抬手按住腰间虎头湛金枪的枪缨,那缨穗上还缠着几根金兵的发丝,此刻却似有千斤重。接过那封火漆封口的密信时,他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烛火在信纸边缘投下跳动的暗影,将“巡幸江宁”四字照得格外刺目。待读到“黄潜善奏请暂避长安、襄阳,再图扬州”时,他猛地攥紧信纸,指腹竟将宣纸捏出几道裂痕,帐内骤然静得能听见烛花爆裂的轻响。
“避战南迁……”王棣低声重复着这四个字,银甲上未干的血渍在烛火下泛着暗沉的光,他想起岳飞背上“尽忠报国”的墨痕,想起杨再兴枪尖挑落金军大旗时的锐响,想起三万宋军将士踩着血泊冲锋时喊出的“还我河山”——那些滚烫的热血,难道就要被这一纸南迁之令浇灭?他猛地转身,大步走向案前,银甲碰撞的脆响在空帐中回荡,竟带着几分悲愤的颤音。
亲兵见他神色凝重,忙上前道:“将军,夜色已深,是否要传伙房备些热茶?”王棣却摆了摆手,目光落在案头那幅半卷的舆图上——曹州的位置还插着赤色小旗,开德府、东京汴梁的标记在烛火下连成一线,像一道未愈合的伤口。他伸手抚过汴梁的地名,指尖能摸到舆图上凸起的墨迹,那是宗泽前日亲手补画的城墙轮廓,老将当时还笑着说:“待开春,咱们便从这里打回去,让官家再登朱雀门。”
可如今,官家却要往南去了。
王棣深吸一口气,抬手推开案上的军报,取过一叠宣纸铺展。他磨墨时力道极重,墨锭在砚台中旋转,发出“沙沙”的声响,墨汁渐渐浓稠,如他心中翻涌的忧虑。提笔时,他瞥见自己手背上的旧疤——那是去年勤王时,被金军流矢划伤的痕迹,当时他攥着断箭冲锋,心中只想着“官家尚在,社稷无虞”。可如今,社稷有主,勤王之师云集,官家却要退了。
“官家已登大宝,社稷有主,已足伐敌之谋。”他笔尖落下,墨迹在宣纸上晕开,每一笔都力透纸背。烛火映着他的侧脸,眉峰紧蹙,眼中似有火光跳动——他想起曹州城下,完颜格布那道从眉骨延伸至下颌的刀疤,想起对方嘲讽“大宋素弱”时的狂傲。若此时退避,金人定会以为大宋真的怯了,那些还在河北坚守的义军,那些盼着王师北还的百姓,又该指望谁?
“而勤王之师日集,彼方谓吾素弱,宜乘其怠击之。”笔尖顿了顿,王棣想起昨日清点俘虏时,一名金军小校的供词:“我们元帅说,宋人只会守,不会攻,等你们官家南逃,黄河以北便是大金的了。”这句话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他加重笔力,墨汁在纸上晕出小小的墨团,仿佛是金军阵前飞溅的血花。
窗外的风突然大了些,吹得烛火猛地摇曳,将他的影子投在帐壁上,忽明忽暗,像极了此刻大宋的局势。王棣抬手按住被风吹起的宣纸,目光落在“黄潜善、汪伯彦”这两个名字上,指尖微微颤抖。他想起李纲尚在相位时,李纲曾私下对他说:“朝堂之上,总有奸臣以‘避祸’为名,行‘误国’之实,你日后若见此等事,定要据理力争。”当时他还拍着胸脯保证,如今才知,这“力争”二字,竟要以满腔悲愤为墨,以赤子之心为笔。
“黄潜善、汪伯彦辈不能承圣意恢复,奉车驾日益南,恐不足系中原之望。”他写下这句话时,声音不自觉地提高,帐外的亲兵都能听见他语气中的愤慨。银甲的甲片因他的动作轻轻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是在为他的不平伴奏。他想起那些跟着他从东京一路杀到曹州的将士,有的才十七岁,脸上还带着稚气,却在冲锋时第一个跃过金军的战壕;有的家中还有年迈的母亲,却在请战书上按下鲜红的手印,说“愿为大宋死在战场上,不愿看着家乡被金人占了”。这些将士的希望,中原百姓的期盼,难道就要被这两个奸臣的“南迁之策”断送?
烛火渐渐矮了下去,砚台中的墨汁已用去大半,王棣的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宣纸上,晕开一小片水渍。他却浑然不觉,只盯着纸上的文字,仿佛那不是墨水写成的,而是用将士的热血、百姓的眼泪凝结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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