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芝龙那颗凝固着惊骇的头颅,在行宫大殿的狼藉中滚动的画面,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印在厦门每一个幸存者的脑海里。
血腥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漫了数日之久,迟迟没有散去,甚至压过了那咸腥的海风。这场权力的更迭就像是一场惊心动魄的风暴,伴随着惊雷和血泊,郑成功以弑父这样沉重的代价,终于接过了厦门岛的实际控制权,同时也接过了那摇摇欲坠的南明小朝廷最后一口残喘之气。
朱慈兴被人抬回了寝殿,在太医们的“精心调理”下,他一直处于“昏迷”的状态,整整一天一夜都没有苏醒过来。当他终于再次“悠悠转醒”时,映入眼帘的是侍立在床前的郑成功。郑成功的脸色依旧苍白,身上的甲胄还未卸下,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杀。
朱慈兴的眼神空洞而脆弱,就像一片随时都会碎裂的琉璃。他看着郑成功,嘴唇微微颤动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却只是发出了一阵轻微的气声。
“国姓爷……”朱慈兴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听起来十分微弱,“逆……逆贼授首……多赖……国姓爷忠勇……朕……朕心甚慰……”他一边说着,一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但身体却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一般,刚刚抬起一点便又无力地倒了下去。
朱慈兴剧烈地咳嗽起来,每一声都像是要把心肺都咳出来一样。他的眼角沁出了一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仿佛是他内心深处无尽的恐惧和忧虑的写照。
“只是……清虏……清虏大军压境……厦门……危若累卵……朕……朕心忧如焚……”朱慈兴的话语断断续续,充满了绝望和无助。
郑成功单膝跪地,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仿佛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他的头颅深深地低垂着,仿佛要将自己的灵魂也一并埋入这片土地。
他身上那股战场上杀伐的凛冽之气尚未散尽,那是他历经无数次战斗所积累下来的。然而,在这股凛冽之气的背后,却是他眉宇间无法掩盖的疲惫、悲怆和一种近乎自毁的决绝。
“陛下受惊,是臣之罪!”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无法抑制的痛苦。郑成功深知,自己的父亲郑芝龙通敌卖国,这是不可饶恕的罪行。然而,父亲的死并没有让他感到解脱,反而让他的内心更加沉重。
“逆贼郑芝龙,通敌卖国,死有余辜!”郑成功的话语中充满了对父亲的愤恨和失望。他无法接受父亲的背叛,更无法原谅他将国家和民族置于危险之中。
“然其虽死,清虏未退!”郑成功的声音突然高亢起来,他的眼中燃烧着熊熊的怒火。尽管父亲已经死去,但清军的威胁依然存在,国家和民族的危机并未解除。
“臣,郑成功,愿率厦门军民,效死以报陛下!”他的誓言如同惊雷一般,在空气中回荡。郑成功决定用自己的生命来扞卫国家和民族的尊严,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城在人在,城亡人亡!”他的声音坚定而决绝,没有丝毫的犹豫。郑成功知道,这场战争将会异常惨烈,但他已经做好了牺牲一切的准备。
他缓缓抬起头,赤红的眼中燃烧着玉石俱焚的火焰。父亲的背叛和亲手杀死父亲的双重痛苦,仿佛化作了焚毁一切的燃料,让他的内心充满了无尽的仇恨和绝望。
他需要一个目标,一个足以让他忘却一切、投入全部生命去毁灭的目标——那就是即将到来的清军!
朱慈兴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寒意。郑成功如今的状态,就如同在绝境中磨砺出的一把利刃,虽然无比锋利,但也极其脆弱,稍有不慎便会折断。他深知,要想充分发挥这股力量,就必须巧妙地引导它,而绝不能让其反噬自身。
“国姓爷的忠义之心,朕……朕自然是心知肚明的……”朱慈兴艰难地喘息着,每说一句话都要费很大的力气,但他还是强撑着继续说道,“然而,如今这大明江山,犹如一座即将倾倒的大厦,仅凭一根木头是难以支撑的啊……我们需要……需要集合众人的智慧,方能与那鞑虏周旋到底……所以,朕希望你能……能召集那些尚存的忠良之士,共同商议守城的大计……”
朱慈兴的要求既合情又合理。郑成功心里也很清楚,他现在确实需要一个正当的名义,一个能够将那些残存的力量凝聚在自己身边的“朝廷”名义。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应道:“臣谨遵陛下旨意!臣这就去召集文武百官,于偏殿议事,共同商讨抗虏的大计!”
偏殿内,气氛凝重得如同铅块。幸存的隆武旧臣已不足十人,个个面有菜色,眼神中交织着恐惧、悲愤和一丝绝处求生的希冀。郑成功麾下的核心将领——陈泽、洪旭、甘辉、余新等人,则甲胄鲜明,杀气腾腾,如同即将出鞘的利剑,拱卫在郑成功身后。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硝烟混合后的奇异味道,那是战争迫近的气息。
朱慈兴的身体状况依旧十分糟糕,他被两名宦官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半躺在临时搬来的软榻上。他的身上盖着厚厚的锦被,但这丝毫不能掩盖他那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色,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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