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疫刚退,二十艘朱印船抵港。肥前藩使者松浦义雄的倭刀在阳光下刺眼,刀镡镶嵌的翡翠却是云南沐王府旧物。“将军欲购甘蔗种,以铁炮交换。”通译转述时,朱慈兴正削着番薯,刀尖突然划破手指。血珠滴在倭国礼单上,恰染红“铁炮三百挺”的字样。“告诉他,”朱慈兴吮着伤指,“蔗种可给,铁炮不要。拿你们劫掠的汉民来换——一个活人换一担蔗种。”
人市开在妈祖庙前。当被赎回的渔民吴阿福跪地哭诉妻女仍在长崎妓馆时,朱慈兴的拳头攥得骨节发白。次日他亲登倭船,将甘蔗种倾倒入海。“陛下这是…”松浦义雄按住刀柄。朱慈兴踢翻空箩筐:“传话德川家光:送还所有妇孺,否则下次沉海的就是铁炮。”海浪吞没蔗种的漩涡中,几个倭商偷偷打捞,却发现箩筐底层铺满带刺的铁蒺藜。
开海令引来意想不到的客人。佛郎机商船“圣玛利亚号”卸货时,船长佩雷斯呈上的不是货物清单,而是卷羊皮地图:“荷兰人要在玳瑁屿筑炮台。”朱慈兴展图细看,岛屿标注旁有行熟悉的批注——“此乃天南锁钥,汤若望识”,墨迹与他少年时在钦天监见过的奏折如出一辙。
情报催生最冒险的决策。腊月十八子夜,朱慈兴站在改装过的荷兰商船甲板上,咸腥海风鼓动他褪色的龙纹斗篷。十二艘战船熄灭灯火驶向玳瑁屿,船舱里堆着装稻种的麻袋——每个麻袋下藏着三门折叠式弗朗机炮。郑成功咳着为他系紧披风:“陛下万不可亲征…”话音未落,朱慈兴已将玉玺塞进他手里:“若朕不归,立鲁王后裔为帝。”
奇袭在涨潮时发动。当明军战船从礁石后突现,荷兰炮台的探照灯正扫过朱慈兴的座舰。刹那间,他看清炮台指挥官的面容——竟是三年前从热兰遮城逃走的总督秘书范德林。两人隔海对视的瞬间,炮火映亮了朱慈兴内甲上缝的百家布,也照见范德林胸前的银十字架——那是用万历通宝熔铸的异教圣物。
夺岛血战持续两昼夜。朱慈兴率死士攀爬悬崖时,匕首在岩缝里撬出个贝壳。他随手抛给身后的高山族战士,那战士却惊呼:“巫毒符!”贝壳内壁用血画着缠绕的毒蛇——正是瘟疫期间部落出现的图腾。内奸的线索如毒藤蔓延,最终缠住郑成功的副将陈泽。刑讯时,陈泽狂笑吐露更骇人的阴谋:“永历帝早被吴三桂鸩杀!你们保的是个假朝廷!”
惊雷炸响在雨季前夜。朱慈兴独坐忠烈祠,永历帝密信在灯下泛潮。他忽然撕开裱糊层,夹页里掉出片薄如蝉翼的宣纸,上面是熟悉的瘦金体:“朕若罹难,慈兴当继大统——父字”。玉玺的裂纹在灯下延伸,像道愈合的伤疤。
真相催生新政。当陈泽的头颅悬挂在赤崁城门时,朱慈兴宣布废除永历年号。诏书由军器局特制的活字印刷,每个字块都用缴获的荷兰铅弹熔铸。盖印那日狂风大作,玉玺突然在绢帛上磕出裂痕,鲜红的印泥渗进织纹,宛如台湾岛的山川脉络。
改革在阵痛中扎根。来年谷雨,朱慈兴巡视新落成的农桑学堂。孩子们用闽南语背诵《垦荒令》,屋檐下却挂着荷兰风铃。当他接过番童献上的新稻穗时,发现穗芒间卡着个贝壳,内壁血画的毒蛇已被磨得模糊——有人悄悄刮净了巫术的痕迹。
返程轿辇经过忠烈祠,朱慈兴忽令停轿。他独自走进祠内,将新收的稻穗供上香案。烛光摇曳中,他看见郑成功手书的牌位旁,新添了块无字灵牌——那是为永历帝设的衣冠冢。海风穿堂而过,吹起供案上的稻芒,纷纷扬扬如金屑洒落,有几粒粘在玉玺的裂纹里,像是时光嵌进历史的金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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