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动售卖的日子,比李铁柱想象中更加艰难和不确定。
像打游击一样,时刻提心吊胆,耳朵竖着听动静,眼睛四处扫视着可能出现的红袖箍。
吆喝声不能大,只能凑近了人低声问,十次里有八九次换来的是摆手和摇头。
工人们虽然也有买的,但毕竟不像孩子们那样稳定和集中。
有时候揣着十个蛋出去,天擦黑了才能卖完,拖着灌了铅的双腿回家;有时候运气不好,只能卖掉七八个,剩下的只好自家消化,或者低价处理给邻居,利润大打折扣。
李母的眉头又重新锁紧了。虽然没再被市管会抓住,但这种朝不保夕、收入起伏的日子,让她刚放下去一点的心又悬了起来。
每天晚上清点那零零散散、时多时少的收入时,她总是唉声叹气。
“这也不是个长久法子啊…天天跟做贼似的…挣这几个钱,提心吊胆的…”她一边摩挲着毛票,一边念叨,“这要是哪天运气背,一个都卖不出去,咱可就又抓瞎了…”
李铁柱嘴上不说,心里也焦灼。效率太低,风险也不小。他迫切需要找到一个更稳定、更安全的销售点。
这天下午,他卖蛋时又碰到了那个卖麻绳鞋垫的老头。老头似乎也认得他了,两人远远地对视一眼,都有点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尴尬。
李铁柱鼓起勇气,凑近了些,压低声音搭话:“大爷,今儿个…生意咋样?”
老头警惕地四下瞅瞅,才苦着脸摇摇头:“唉,能咋样?混口饭吃呗。这提心吊胆的,哪天让撵上,老本都得折进去。”
“可不是嘛…”李铁柱深有同感,趁机问道,“大爷,您见识多,知不知道…有没有啥…稍微稳当点的地方?能让咱稍微停停脚的地方?”
老头浑浊的眼睛打量了他一下,犹豫着,声音压得更低:“后生…想找稳当地儿?哪有啥真稳当的…除非…”
他欲言又止,似乎有所顾忌。
“除非啥?”李铁柱心里一动,赶紧追问,“大爷,您给指点指点,俺这家里实在困难…”
老头又紧张地看了看周围,才凑近李铁柱耳朵,用几乎听不见的气声说道:“…城东…乱石河滩…天不亮的时候…有人…但那地方…水浑得很…有‘管事’的…得交‘份子钱’…也不保准…”
乱石河滩?天不亮?份子钱? 李铁柱的心脏猛地一跳!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黑市”?
他还想再细问,那老头却像是怕惹上麻烦,连连摆手,挎起自己的篮子匆匆走了,留下李铁柱一个人站在原地,心里翻江倒海。
黑市!这个词带着巨大的风险和诱惑,冲击着他的认知。去,还是不去?
晚上回到家,他心事重重。
吃饭时(依旧是稀糊糊,但总算能见到底下的米粒了),他试探着开口:“娘,俺今儿个听人说…城东乱石河滩那边…天不亮的时候…好像有个自发的小集市…能换点东西…”
“啪嗒!”
李母手里的筷子掉在了桌上,脸色瞬间煞白,声音都变了调
“河滩地?!柱儿!你…你听谁胡吣的?!那地方去不得!那是黑市!是搞投机倒把的老窝!让抓着是要倒大霉的!游街批斗都是轻的!你…你可不敢动那念头!听见没?!”
她的反应比上次听说要扩大生产还要激烈,显然是深知那里的厉害。
“俺没想去…就…就听人一说…”李铁柱连忙安抚,心里却更加好奇,“娘,那地方…真那么邪乎?”
“邪乎!咋不邪乎!”
李母拍着大腿,又急又怕,“那地方乱得很!听说有‘秤杆子’(地头蛇)管着!凶神恶煞的!去了就得交钱!不交钱就掀摊子打人!而且那地方市管会盯得也紧!三天两头去抓人!你可千万不能去!咱宁可少赚点,稳当!”
地头蛇?管理费?风险更大? 李铁柱的眉头拧成了疙瘩。但这似乎…又是一个看似危险却可能隐藏着机会的地方?
第二天出去卖蛋,他特意绕了点远路,从城东乱石河滩附近经过。白天那里空无一人,只有乱石嶙峋,荒草丛生,看不出任何特别。
他又想起了那个卖山货的大壮。大壮看着憨厚,常年在外面跑,或许知道得更清楚些。
下午,他特意寻摸到上次遇见大壮的那条巷子,果然看到大壮正蹲在墙角,守着面前一小堆干蘑菇和野菜。
“大壮哥。”李铁柱走过去,蹲在他旁边,递过去一个没卖出去的茶叶蛋,“尝尝?”
大壮愣了一下,黝黑的脸上露出憨实的笑容,摆摆手:“哎,不要不要,金贵东西…”
“拿着,俺请你的。”李铁柱硬塞给他,压低声音,“哥,跟你打听个事儿。”
大壮不好意思地接过蛋,小心地揣进怀里,似乎舍不得吃:“啥事?你说。”
“听说…乱石河滩那边…早上…挺热闹?”李铁柱斟酌着词句。
大壮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变得紧张起来,警惕地看了看左右:“兄弟…你问这干啥?那地方…可不是啥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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