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亚茹从锃亮的玻璃旋转门那边快步走来,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像急促的算盘珠响,她将一份文件递给李铁柱,语气平静无波:“三十八楼,整层。租金按平方算,比深圳帝王大厦观景台便宜,但比县城百货大楼全年租金,”她顿了顿,精准地报出数字,“贵三点七倍。”
李铁柱闻言,嘴角扯出一个古怪的笑,视线从高挑的大堂中庭往上爬,仿佛在看一口深井:“记得咱县百货公司安电梯那会儿吗?栓子你死活不进去,非要吭哧吭哧爬了十二层楼,累得像条死狗。”
栓子脸一红,梗着脖子:“那铁笼子忽悠悠的,谁知道它啥时候掉下去!这楼,”他跺了跺脚,“它……它晃吗?”
王亚茹瞥了一眼手机,语气像在念施工报告:“物业说,顶层风速超过每秒五米时,人体会有轻微晃动感。属于正常范围。”
“听听!”李铁柱猛地一拍栓子的后背,拍得他一个趔趄,“正常范围!咱们现在干的事,搁几年前,在别人眼里就不是‘正常范围’!河滩黑市那会儿,你能想到有今天?”
(三十八楼,毛坯状态,水泥地面裸露,空气里弥漫着灰尘和油漆未干的味道。窗外是省城略显杂乱的天际线。)
集团聘请的资深项目经理张志刚摊开规划图,红笔在一个关键指标上重重圈点:“李总,王总,省城这边的住宅容积率,常规项目最多给到2.5。我们想复制深圳那个快周转模式,起码要做到3.0以上才有赚头。”
李铁柱烦躁地一把扯开领带,动作幅度大得带起一阵风:“县里卡2.0,省城卡2.5!这规矩那规矩,当年咱摆摊儿可没这么多穷讲究!这里不行,就换个地方,总能找到肯按我们规矩玩的地界!”
王亚茹蹲在地上,计算器放在膝盖上,按键声噼啪作响,头也没抬:“首期土地款,最小的那块地,六千万。还不算后续建设和营销费用。”
李铁柱眼神一厉,语气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把食品厂的股权质押给银行。就像当年……”他声音忽然低了几分,带着一种奇异的温柔,看向王亚茹,“就像当年为了凑去南下的本钱,你瞒着我,把咱俩的婚戒押给了当铺。”
王亚茹按计算器的手指停了一瞬,随即更用力地按了下去,发出“归零”的一声脆响,没有接话。
张志刚推了推眼镜,试图缓和气氛,也带着提醒:“李总,魄力惊人。不过,省城不比县城,水更深,关系网更复杂。咱们这‘过江龙’,得小心地头蛇。”
李铁柱哼了一声,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下方如蚂蚁般蠕动的车流:“地头蛇?在深圳,那个潮汕建材商够滑头吧?饭桌上跟我称兄道弟,转脸就想在材料上以次充好。结果呢?”他转过身,目光扫过众人,“王总轻飘飘一句‘上周烂尾那个盘,老板好像也姓陈’,他立马就老实了!机会遍地是,但坑,”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也得有本事跳过去,还能爬上来!”
栓子凑到窗边,只往下看了一眼就赶紧缩回来,脸色发白:“娘咧,这要是掉下去……”
李铁柱一把拉住他胳膊,把他按在玻璃上:“怕了?忘了咱俩骑三轮给食堂送鸡蛋,下大雨翻沟里那回了?那才叫玩命!现在,”他拍了拍冰冷的玻璃,“稳当得很!”
王亚茹终于从计算器上抬起头,将一张写满数字的纸递给李铁柱:“初步核算,如果食品厂股权质押顺利,资金缺口还在可控范围。我建议,省城分公司独立注册,财务独立核算,风险隔离。”
李铁柱接过那张纸,看也没看,对折塞进西装内袋,突然问:“要是……这回咱们赌输了,怎么办?”
王亚茹合上笔记本,站起身,轻轻掸了掸套裙上不存在的灰尘,语气平淡得像在说晚饭吃什么:“输?像当年被市管会追着满街跑,连茶叶蛋带篮子都扔了那样?”她抬眼看他,眼里有一丝极淡的笑意,“那就……再跑呗。跑快点,换个地方,重头再来。”
(一个月后,省城分公司揭牌仪式。巨大的红绸落下,“星辰集团省城分公司”的铜牌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来自县城总部的员工们,穿着不合身的崭新西装,拘谨地站在光洁的大厅里。大壮带头,使劲鼓掌,脸涨得通红:“欢迎李总、王总!带咱们打进省城了!”
李铁柱却没看那铜牌,转身指向门外停着的一辆厢式货车,对搬运工喊道:“先别整这些虚的!把车上那些深圳带回来的图纸、样品,统统搬到我办公室!立刻!马上!”
他的妹妹小丫,如今已是集团办公室的一名文员,好奇地翻看着一张住宅效果图,惊呼:“哥!这厕所画得比咱老家的堂屋还大!”
李铁柱一把抱起跟在身边,瞪大眼睛看着一切的几岁大的儿子,让他能摸到那铜牌冰凉的表面:“傻丫头,这不止是画,是咱家马上要在省城盖的房子!到时候,”他蹭了蹭儿子的小脸,“爹带你去楼顶,放那个你最喜欢的燕子风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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