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这顿沉默的早餐,像一场无声的试探。陈序煎了鸡蛋和培根,林晚晴默默吃完,自始至终没有抬头看他一眼,但也没有拒绝。小雨则一直低着头,小口小口地吃着,偶尔偷偷瞄一眼陈序。
这细微的变化,让陈序看到了一丝裂缝中的微光。他收拾好碗筷,出门前,对正在给小雨整理书包的林晚晴轻声说:“晚上……我尽量早点回来。”
林晚晴的动作顿了一下,没有回应。但陈序注意到,她的侧脸线条似乎柔和了一瞬。
这就够了。他怀着一种复杂的心情,驱车前往公司。
今天的公司,气氛明显不同。员工们看到他,打招呼的眼神都带着一丝探究和好奇。显然,他昨天拒绝张浩那个“大好项目”的消息,已经像水波纹一样扩散开了。
九点整,陈序让秘书通知所有中层以上管理人员,到小会议室开会。
当他走进会议室时,原本细微的交谈声戛然而止。十几道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他身上,有疑惑,有期待,也有不加掩饰的质疑。
张浩坐在长桌的右侧,脸色阴沉得像能滴出水来,面前的笔记本合着,双手抱在胸前,一副抵触的姿态。
陈序在主位坐下,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没有寒暄,直接开门见山:
“今天召集大家,只为一件事。”他的声音清晰而沉稳,在安静的会议室里回荡,“关于张副总之前提过的,那个钢材期货投资项目。”
所有人的呼吸都屏住了,目光在陈序和张浩之间来回移动。
张浩猛地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不甘和一丝挑衅,似乎等着陈序的解释,或者说,等着他“认错”。
陈序没有看他,继续道:“经过慎重评估,我决定,公司不参与这个项目。”
话音刚落,会议室里响起一阵压抑的骚动。几个原本就对此项目抱有疑虑的部门经理,明显松了口气。但也有几个张浩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脸上露出了失望和不解的神情。
“陈总!”张浩终于忍不住,猛地放下抱着的双臂,身体前倾,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尖锐,“我不明白!这项目我们前期投入了那么多精力,眼看就要成了,为什么突然放弃?”
他环视一圈,试图争取支持:“这可是稳赚不赔的买卖!机会稍纵即逝啊!”
“稳赚不赔?”陈序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他看向张浩,目光锐利,“张副总,在商场上,你见过真正稳赚不赔的生意吗?”
张浩被问得一噎,强辩道:“至少风险可控!我都计算过了……”
“你计算的是纸面上的利润,”陈序打断他,语气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但我看到的是水面下的冰山。”
他不再看张浩,而是转向全体与会人员,开始条理清晰地分析,将前世的教训包装成基于敏锐市场洞察的风险预警:
“第一,货源。对方公司‘鼎盛商贸’,成立不足半年,背景模糊。将数百万资金打给这样一家公司,资信风险如何控制?”
“第二,物流。你说疏通了港口关系,但近期国际海运价格波动剧烈,一旦船期延误或运费暴涨,我们的利润空间会被瞬间吞噬,甚至亏损。”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陈序加重了语气,目光扫过每一个人,“国际宏观经济已有隐忧,次级债问题在美国发酵。一旦全球金融出现动荡,大宗商品价格必然暴跌!”
他说的这一点,在2008年3月,还只是少数经济学家的担忧,对于大多数埋头国内生意的人来说,显得十分遥远。
果然,这话一出,连之前支持陈序的人都露出了将信将疑的神色。张浩更是抓住了这一点,嗤笑道:
“陈总,您这担心也未免太远了吧?美国人的问题,关我们卖钢材什么事?我们不能因为怕噎着就不吃饭啊!”
会议室里响起几声附和的低笑。
陈序并不动怒,只是淡淡地看着张浩,直到那笑声渐渐消失。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掷地有声:
“我不是怕噎着。我是怕吃下去的,是毒药。”
一句话,让整个会议室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动用公司全部流动资金,去博一个看似美好却隐患重重的机会,”陈序的身体也微微前倾,目光如炬,扫过在场每一个人,“这不是魄力,是赌博!是拿公司上下几十号人的饭碗在赌!”
他看向脸色铁青的张浩,一字一顿:“我陈序,赌不起。我们的公司,更赌不起!”
这番话说得斩钉截铁,既点明了项目的巨大风险,又站在了公司和员工利益的制高点上。
之前那些支持张浩的人,也纷纷低下了头,不敢与陈序对视。毕竟,谁也不想承担“拿大家饭碗赌博”的罪名。
张浩彻底哑火了,他死死地盯着陈序,胸口剧烈起伏,却找不到任何话来反驳。他感觉今天的陈序,像换了一个人,思维缜密,气场强大,每一句话都打在他的七寸上。
“这件事,到此为止。”陈序做出了最终决定,语气不容置疑,“公司的核心,还是应该放在我们主业的技术升级和客户服务上。散会。”
他率先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会议室。
身后,是一片死寂,以及张浩那几乎要喷出火来的怨毒目光。
陈序知道,这只是暂时压住了明火。张浩和他背后的势力绝不会善罢甘休,公司内部的暗流,只会更加汹涌。
但他已经成功勒住了冲向悬崖的缰绳。
第一步,走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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