缅北克钦邦靠近云南盈江的热带季雨林里,陈立冬的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他拄着两根用云南松削成的拐杖 —— 杖身直径 4 厘米,被汗水浸得发黑,顶端磨出了 1 厘米深的凹槽 —— 单腿跳跃着前进。腋下的拐杖边缘早已磨破皮肤,两道 2 厘米长的伤口渗着血珠,混着 90% 湿度的雨林潮气,在皮肤上结成黏腻的血痂,每动一下都像有细盐撒在伤口上,火辣辣地疼。
右腿承担着他仅剩的 56 公斤体重(比坠崖时又轻了 2 公斤),肌肉僵硬得像灌了铅,每次抬起都要颤抖 3 秒才能稳住。左腿胫骨的开放性骨折处肿得比右腿粗 5 厘米,野核桃树枝做的夹板早已嵌进皮肉,拖动时能清晰感觉到骨茬摩擦的钝痛,疼得他眼前阵阵发黑。胸口的第 5、6 根肋骨骨裂处更甚,他用撕成条的蓝 T 恤绕胸捆了三圈,勒得胸腔发紧,才勉强减少呼吸时的胸廓活动 —— 即便如此,每吸一口气都像有钝刀在肺腑间搅动。
那件蓝 T 恤早已看不出原色,前襟沾着暗红的刮伤血渍、黑褐色的雨林淤泥,甚至还缠着两只吸饱血的旱蚂蟥(每只足有 1.5 厘米长)。他想抬手拍掉,却发现手臂连抬 10 厘米都要耗尽全身力气 —— 连续三天的断水断粮,让他的体力早已透支到极限,眼窝深陷得能塞进半根手指,颧骨突兀地顶起皮肤,活像一具行走的骨架。
一、雨林求生:与死神的拉锯
他沿着南卡江支流的溪谷走,每前进 100 米就要靠在树干上休息 8 分钟。雨林里的能见度不足 10 米,高大的绞杀榕把阳光遮得严严实实,只有零星光斑透过叶隙落在腐叶上。路边的箭毒木渗出乳白色汁液,滴在枯枝上发出 “滋滋” 的腐蚀声 —— 这是雨林里最毒的植物,汁液沾到伤口就能在 10 分钟内致命。他绕开时,左腿不小心磕在柚木树根上,剧痛瞬间窜遍全身,胃里的酸水混着早上吃的 20 克石耳地衣涌到喉咙口,又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 他不敢吐,吐了就彻底没力气了。
食物在正午就告罄了。他摸出那根用碎铁皮打磨过的木矛(矛尖锋利度能刺穿 3 厘米厚的树皮),在溪边戳了半小时,才抓到一条 5 厘米长的光唇鱼。鱼没开膛就直接架在火上烤,连鳞带骨嚼着吃,腥味冲得他直皱眉,却还是一口没剩 —— 这 15 克鱼肉能提供 75 千卡热量,够他撑 1 小时。下午 3 点,一场热带暴雨骤降,降雨量瞬间达到 40 毫米 / 小时,豆大的雨点砸在树叶上噼啪作响,他躲在一棵大青树下,看着好不容易升起的火堆被雨水浇灭,青烟裹着火星飘进雨幕,像他一点点熄灭的希望。
第三天下午 2 点,暴雨还没停,他靠在树干上昏昏欲睡,意识已经开始模糊 —— 再这样下去,要么被饿死,要么被失温症拖垮。就在这时,右前方 300 米外突然传来一声带着景颇族口音的呼喊:“阿妹!收玉米了!别让雨淋了!”
紧接着是几声温和的犬吠,不是园区里卡斯罗犬那种凶狠的低吼,而是中华田园犬特有的、带着警惕的 “汪汪” 声。
陈立冬猛地睁开眼,心脏狂跳到每分钟 130 次。他用尽全力攥紧拐杖,向声音的方向挪去 —— 雨水模糊了视线,他摔了 7 次,每次都要挣扎 10 秒才能爬起来。左腿的夹板在第五次摔倒时松了,他没法用手,只能叼着藤蔓重新捆扎,牙龈被勒出血,混着雨水咽进肚子里,咸腥的味道反而让他清醒了几分。
二、村寨现身:黑暗中的光
拨开最后一丛 2 米高的海芋叶,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僵住:
一片被开辟出的林间空地上,12 栋景颇族高脚屋散落着,柚木柱子支撑着离地面 1.5 米高的木屋,屋顶一半盖着茅草,一半铺着回收的铁皮 —— 那是村民们攒了半年才换的。屋檐下挂着晒干的玉米串(每串约 500 克)和光唇鱼干(串在竹篾上,泛着金黄的油光),几个穿景颇族筒裙的妇女正用竹筛晒橡胶籽,戴银项圈的孩子在空地上追着土狗跑,银饰碰撞的 “叮铃” 声混着笑声,在雨幕里格外清晰。
最大的一栋高脚屋前,一个留着络腮胡的男人正用竹烟斗抽烟(烟斗是用龙竹根雕的,包浆发亮),看到陈立冬时,烟斗 “当啷” 一声掉在泥地上 —— 他浑身是伤、衣衫褴褛的样子,活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难民。
三只土狗先冲了过来,围着他狂吠,却没敢靠近 —— 陈立冬眼里那股近乎偏执的求生欲,连狗都带着警惕。抽烟的男人(后来知道是村长勒堆,52 岁,当了 15 年村长)挥了挥手,用景颇语喊了句 “莫叫!”,狗立刻安静下来。他带着两个穿迷彩裤的年轻男人走过来,手里握着柴刀,却没摆出攻击的姿态,只是眼神复杂地打量着他 —— 那眼神里有警惕,有好奇,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像是见惯了从果敢园区逃出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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