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 ——” 金属摩擦的声音在夜里格外刺耳,频率高达 2000 赫兹。陈立冬立刻停手,屏住呼吸听外面的动静:雄哥的人还在打鼾,声音粗得像破风箱,频率 1.5 秒一次;远处的赌场传来霓虹灯的 “滋滋” 声,红的绿的光透过后巷的缝隙,在地上投出 5 厘米宽的光斑。他再次用力,老虎钳的钳口慢慢咬进螺丝,红棕色的锈屑簌簌往下掉,落在地上积成小堆。
不知道过了多久(后来他算过,大概 40 分钟),当最后一颗螺丝被拧下来时,陈立冬的手臂已经抬不起来了 —— 肱二头肌抽搐得像打结的绳子。门轴的合页松了,门板向外倾斜出 30 度角,刚好能容他这个 175 厘米高、56 公斤重的人匍匐钻出去。他拖着左腿,爬出门缝时,膝盖磕在门框上,伤口渗出血,5 毫升的血量染红了 10 厘米长的绷带 —— 那是阿雅昨天刚换的,还带着接骨木叶的苦涩味。
后巷里堆着废弃的柴油桶(印着缅甸语 “????????????”,意思是 “柴油”)和破纸箱,纸箱里装着阿雅整理的旧药盒,上面印着缅甸文,还有她用铅笔写的中文备注:“这是退烧药,一次吃一片,别多吃”,字体歪歪扭扭,像刚学写字的孩子。陈立冬扶着油桶站起来,看向后门:8 毫米粗的铁链缠在门闩上,锈迹斑斑,链环有拇指粗。他举起老虎钳,夹住最下面的链环,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合拢钳口 ——“锵!” 金属断裂的声音在夜里炸开,像枪响,传出去 10 米远。
他拉开门闩,一股带着柴油味的风灌进来,吹在脸上,凉得像冰(温度大概 18℃)。后巷通向勐拉口岸货运站,阿雅说过,那里晚上 11 点会有边防的巡逻车经过,是白色的江铃域虎,车身上 “中国边防” 四个字是红色的。他刚要迈腿,前厅突然传来阿吴医生的叫喊声:“谁在外面?!”
是安眠药的药效过了!陈立冬的魂都飞了,他拖着左腿,跌跌撞撞地往后巷深处跑,膝盖磕在石头上,疼得他眼前发黑(VAS 评分升到 9 分)。前厅的灯亮了,暖黄色的光透过门缝照出来,映在地上,像条 20 厘米宽的毒蛇信子。
“有人跑了!雄哥!快来人!” 阿吴医生的声音越来越近,距离只有 20 米,还有他趿着塑料拖鞋的 “啪嗒” 声,频率每秒 2 次。陈立冬钻进一个破纸箱里,纸箱里的药盒硌着他的后背,阿雅写的备注蹭在他的衬衫上,铅笔印晕开一点。
他屏住呼吸,听着雄哥手下的脚步声从后巷口经过,有人用傣语喊:“往货运站跑了!快骑摩托车追!” 脚步声越来越远,陈立冬才敢探出头 —— 后巷的尽头,50 米外的货运站加油站亮着灯,一辆白色的江铃域虎停在那里,车身上 “中国边防” 的红字在夜里很显眼,几个穿迷彩服的人站在车旁,肩章是绿色的,一星一杠。
他扶着墙,拖着左腿,一步一步往后巷尽头挪。老虎钳还攥在手里,钳口的锈末蹭在裤子上,留下一道 15 厘米长的红痕。远处传来雄哥手下的骂声,还有摩托车的轰鸣(距离 30 米,越来越近),但他不敢回头 —— 阿雅用她被卖到赌场的风险换了他的机会,他不能辜负。
当他终于挪到货运站的路灯下时,左腿的绷带已经被血浸透了,10 厘米的绷带变成了暗红色。他看到那辆白色的边防车还在,巡逻兵的肩章在灯光下闪着光。陈立冬的眼泪突然掉下来,不是懦弱,是绝境逢生的激动 —— 他举起手,左手攥着那把沾着锈末的老虎钳,右手扶着墙,朝着那道绿色的肩章,一步一步挪过去。
夜风里,他好像又听到了阿雅的声音,轻得像耳语:“你要活下去,回中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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