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皮火车像一条疲惫的巨蟒,在广袤的华北平原上缓慢爬行。
车厢里混杂着汗味、食物的味道和劣质烟草的辛辣,金属摩擦的“哐当”声和鼎沸人声,交织成一首独属于这个年代的交响曲。
苏白靠着硬邦邦的座椅,窗外的景色单调地向后飞驰。
她身上那件的确良衬衫和洗得发白的裤子,已是村里姑娘的顶尖行头,但在这拥挤闷热中,依旧让她感到一丝黏腻的不适。
“小妹,来喝点水。”
苏城不知从哪儿挤了回来,手里变戏法似的端着一个搪瓷缸子,里面是刚接的热水。
他高大的身躯像一堵墙,为苏白隔开周围拥挤的人群,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苏白接过水,缸子有些烫手。
她看着三哥憨厚的脸,心里暖洋洋的。
“三哥,你也歇会儿,我不渴。”
“那哪儿行!爹娘交代了,必须把你照顾好!”
苏城咧嘴一笑,露出两排大白牙,随即又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你别说,这火车上还真有卖东西的,等会儿推过来了,三哥给你买橘子罐头吃!”
苏白笑了笑,没说话。
她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斜对面的座位。
那里坐着一对中年男女和一个小男孩。
男人一脸精明相,眼珠子总是不安分地乱转;女人则显得有些刻薄,嘴角耷拉着,看谁都像欠了她钱。
真正引起苏白注意的,是那个孩子。
约莫五六岁的年纪,穿着一身崭新的小军装,脚上的皮鞋擦得锃亮。
男孩皮肤白净,五官精致,一看就是城里被精心养育长大的孩子。
可此刻,他却眼神呆滞,小脸煞白,被女人紧紧地搂在怀里,一动不动,像是被抽走了魂。
苏白的心,猛地沉了一下。
前世铺天盖地的人贩子新闻,让她瞬间警惕起来。
更何况,这对男女身上那种若有若无的、对周围环境的警惕和心虚,根本藏不住。
而那个男人,从刚才开始,目光已经不止一次黏在苏白身上。
那是一种赤裸裸的、带着算计的打量。
就像屠夫在估量一头待宰的羔羊,盘算着能卖出多少价钱。
苏白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
果然,没过多久,那个女人便主动凑了过来。
“哎呀,小姑娘,你这是要去哪儿啊?探亲?”女人脸上挤出热情的笑,手里抓了一把瓜子硬要塞过来。
苏白微微侧身,避开了她的触碰,声音清冷:“去东海。”
“东海?那可是个好地方啊!”女人自来熟地坐到苏城旁边的空位上,眼睛却一直盯着苏白,“看你这长相,就是城里的大小姐也不过如此了!家里是干啥的呀?”
苏城不乐意了,皱着眉挡在苏白面前:“你问这么多干啥?”
“哎,小伙子,我没别的意思,就是看你妹妹长得俊,多问两句。”女人被噎了一下,脸上有些挂不住,但还是不死心,“我们家也是去东海那边做点小买卖,这是我侄子,怕生,一直不说话。”
她拍了拍怀里男孩的背,男孩却像个木偶一样,毫无反应。
苏白的心彻底冷了下来。
侄子?
这孩子身上穿的衣服料子,比这对男女加起来的都好。
而且,她能清晰地感知到,从这对男女身上散发出的,是那种混杂着贪婪和罪恶的、令人作呕的气息。
苏白没有慌,反而冷静到了极点。
直接起冲突是最愚蠢的做法,天知道他们有没有同伙,有没有武器。
“哥,我想去下厕所。”苏白忽然开口,声音软糯。
“我陪你去!”苏城立刻站起来。
“不用,你看着行李。”苏白冲他眨了眨眼,那一眼里带着不容置疑的镇定。
苏城虽然憨,但不是傻。
他瞬间就明白了妹妹的意思,重新坐下,身板挺得笔直,一双眼睛警惕地盯着那对男女。
苏白站起身,朝着车厢连接处走去。
那个精瘦男人的目光,果然如跗骨之蛆般跟了过来。
她找到一个穿着铁路制服的女列车员,三十多岁,脸上带着职业性的疲惫。
“同志,您好。”苏白的声音清脆又礼貌。
列车员抬眼看了她一下,见是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小姑娘,态度缓和了些:“有事吗?”
“同志,我想向您反映一个非常紧急的情况。”
苏白没有丝毫的慌乱,她的语气平静而笃定,这种超乎年龄的沉稳,立刻让列车员重视起来。
“我是去东海前哨鲨鱼岛探亲的军属。”
她先亮出身份。
在这个年代,“军属”两个字,就是最可靠的通行证。
果然,列车员的表情瞬间严肃起来:“小同志,你慢慢说,怎么回事?”
“我斜对面座位上,有一对男女,带着一个五六岁的男孩。”苏白语速清晰,条理分明,“我怀疑,他们是人贩子。那个孩子穿着打扮都很好,但精神萎靡,眼神恐惧,像是被喂了药。而那对男女,言行举止都非常可疑,一直在打探我的情况,看我的眼神也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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