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的爆鸣如同撕裂布帛,在狭小破败的拳馆里炸开,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刺鼻的火药味瞬间压过了汗臭和血腥,弥漫开来。
那颗灼热的子弹,几乎是擦着林峰的后背飞过,最终“噗”地一声深深嵌入他前方不远处的一根木柱,木屑四溅!死亡的冰冷触感还残留在皮肤上,让他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开枪的是烂鬼华带来的一个马仔,一个獐头鼠目、眼神慌乱的家伙。此刻他握着那支还在冒烟的仿制黑星手枪,脸上混杂着恐惧和疯狂,显然是被林峰的凶悍吓破了胆,情急之下掏出了这要命的玩意儿。
“冚家铲!谁他妈让你动枪的?!”烂鬼华捂着鲜血淋漓的肩膀,痛得龇牙咧嘴,但看到那枪,脸色瞬间比纸还白,破口大骂,声音都变了调。在铜锣湾,在洪兴的地盘动枪,这简直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
拳馆里死寂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更大的混乱和惊恐!
“枪!有枪啊!” “扑街!边个咁大胆?!” “快走!差佬就嚟啦!”
无论是烂鬼华带来的打手,还是洪安的人,全都慌了神,脸上写满了恐惧。社团械斗,刀棍见血是常事,可一旦动了枪,性质就彻底变了!这不再是普通的江湖恩怨,而是足以引来O记(有组织罪案及三合会调查科)雷霆打击的严重罪行!没有人想被卷进这种风暴里。
老鬼添更是吓得魂飞魄散,烟斗“啪嗒”掉在了地上。他指着那个持枪的马仔,手指哆嗦得如同风中落叶,声音尖利:“你…你个死扑街!你想害死全湾仔嘅人咩?!仲唔收埋佢?!”
那持枪的马仔也吓傻了,看着冒烟的枪口和周围惊恐的目光,手一抖,那支黑星“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走!快走!”烂鬼华忍着剧痛,嘶声吼道。他知道闯下大祸了,必须立刻离开现场!他带来的打手也顾不上地上呻吟的同伴,惊恐地互相推搡着,像一群没头苍蝇般涌向门口,只想逃离这个即将变成炸药桶的地方。
洪安的人同样乱作一团,不少人也在往角落里缩,或者寻找后门。大只广还蜷在地上痛苦地抽搐呻吟,根本没人顾得上他。拳馆里一片狼藉,只剩下伤者的哀嚎和恐惧的喘息。
林峰站在原地,左手紧握着那根染血的钢管,剧烈地喘息着。右拳的伤口因为刚才的爆发而再次崩裂,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在地。他看着混乱逃窜的人群,看着地上痛苦扭曲的烂鬼华,又瞥了一眼那根嵌入子弹的木柱,一股冰冷的寒意和强烈的危机感攫住了他。动枪了!这篓子捅大了!
他必须立刻离开!警察随时会到!
“峰哥!快走!”角落里传来刀仔明虚弱而焦急的呼喊。
林峰猛地回神,不再犹豫。他一把丢掉钢管,转身冲向角落,用没受伤的左手奋力将刀仔明架起。
“阿明,撑住!”他低喝一声,架着刀仔明,避开混乱的人群,朝着拳馆侧面一个堆放杂物的后门方向快速移动。那里平时很少有人走,或许能避开前门的混乱。
结林峰和刀仔明刚踉跄着冲到后门附近,拳馆那扇破旧的前门就被人从外面“哐当”一声撞开!
“警察!全部不许动!双手抱头蹲下!” 几道雪白刺眼的手电筒光柱猛地射入昏暗的拳馆,如同舞台追光,瞬间将满地狼藉、伤者、血迹和那把掉在地上的手枪照得纤毫毕现!
七八个穿着防弹背心、手持点三八左轮手枪的警察如临大敌般冲了进来,黑洞洞的枪口指向混乱的现场。为首的是一个身材微胖、头发稀疏的中年警官,他脸色铁青,正是湾仔反黑组的头儿,高级督察黄启发。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隼,第一时间就锁定了地上捂着肩膀、血流不止的烂鬼华,那支掉落的黑星手枪,以及混乱人群中正架着人往后门挪动的林峰!
“站住!给我站住!”黄启发厉声喝道,枪口瞬间指向林峰的后背!
林峰身体一僵,架着刀仔明的手不由得收紧。他知道,跑不掉了。硬闯只会吃枪子。他缓缓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慢慢转过身。刀仔明靠在他身上,脸色惨白如纸。
“黄…黄Sir…”烂鬼华看到黄启发,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声音都带了哭腔,他知道自己这次麻烦大了。
“烂鬼华?又是你!胆子不小啊!”黄启发冷哼一声,目光扫过满地哀嚎的打手、狼藉的现场、嵌入子弹的木柱,最后定格在那把黑星手枪上,脸色更加阴沉。他锐利的目光再次射向林峰,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异,“还有你…林峰?看不出来啊,你还有这本事!这满地的人,都是你的杰作?”
“黄Sir,是他们带人闯进来,先动手要斩死我们兄弟!还动枪!”老鬼添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上前一步,指着烂鬼华和地上那支枪,急切地辩解,试图撇清关系,“我们洪安是受害者!完全是被迫自卫!动枪的是烂鬼华的人,跟我们无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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