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政府大院的喧嚣,似乎被隔绝在了办公室的门外。
林枫站在窗边,没有看那几棵生机勃勃的老樟树,他的目光落在办公桌上摊开的一张清源县水系地图上。地图已经有些年头,边缘泛黄,但上面的每一条蓝色线条,都清晰可辨。
清江河,像一条主动脉,贯穿了整个县域。而从它身上,分出无数细小的支流,如同毛细血管,延伸到每一个乡镇,每一片田野。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缓缓移动,最后,停在了一条颜色被他用红色记号笔描得又粗又黑的支流上——东郊河。
这条河很短,源头不清,几乎就是从东郊工业区的地界上凭空冒出来的,蜿蜒流过几个村庄,最后像一条丑陋的疤痕,汇入清江河。华源化工厂那个巨大的排污口,就正对着它的上游。
它不是清源县最长的河,也不是最重要的河,但它一定是最脏、最毒、承载了最多怨气的一条河。
林枫的脑海中,【生态文明建设方案】的界面自动浮现,关于东郊河的数据流冰冷地划过:【水体健康度:-87(濒死)。主要污染物:重金属、有机磷、氰化物……生态系统已完全崩溃。】
要打仗,就要选最重要的战场。要立威,就要啃最硬的骨头。
他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县府办的内线:“通知环保局、水利局、农业局、住建局、财政局,所有一把手,半小时后,到三号会议室开会。另外,请周主任也过来一趟。”
放下电话,他拿起那份刚刚在脑中完善的《东郊河生态综合治理项目(一期)实施方案》,眼神平静而坚定。
三号会议室。
气氛比上午那场全县大会还要压抑。如果说上午是公开的行刑,那么现在,就是分尸。
长条会议桌上,没有茶杯,没有水果,只有冰冷的矿泉水。环保局长钱学东、水利局长刘振华、农业局长李卫民等人正襟危坐,眼观鼻,鼻观心,谁也不先开口。
他们都是在官场里泡了半辈子的老油条,心里跟明镜似的。上午陈书记和马县长把尚方宝剑和兵马粮草都给了林枫,这位年轻的副县长要做的第一件事,必然是祭旗。
谁会是那只用来祭旗的鸡?
所有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地瞟向脸色苍白的钱学东。
林枫踩着点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县府办主任周建国。他没有坐主位,而是在白板前站定。
“各位,时间宝贵,我们长话短说。”林枫拿起白板笔,没有半句寒暄,开门见山,“今天,我们成立‘东郊河生态治理专项工作组’。我任组长,周主任任副组长。在座的各位,都是组员。”
他转身,在白板上“组员”两个字下面,写下钱学东、刘振华等人的名字,每一个名字后面,都画了一个重重的圈。
“我们的第一个目标,就是这条河。”他用笔用力敲了敲白板上挂着的东郊河地图,“我的要求,很简单。三个月内,一期工程必须初见成效。水质要消除劣五类,沿岸一公里范围内,不能再有任何一个直排的污水口。”
底下响起一片细微的抽气声。
三个月?消除劣五类?开什么玩笑!东郊河那水,倒杯出来都能当毒药了,别说三个月,三年都未必能搞定。
“林县长,”水利局长刘振华清了清嗓子,硬着头皮开口,“这个……时间上是不是太紧了?光是前期的勘探、设计,没有一两个月都下不来。截污管网的铺设,更是个大工程,涉及沿岸几十家企业和上百户居民的拆迁协调……”
“设计方案,我已经做好了。”林枫说着,从周建国手里接过一叠文件,分发下去,“这是《东郊河截污纳管工程设计草案》,精确到每一个排污口的坐标、管网的口径和铺设路线。各位可以看看,有什么技术上的问题,现在可以提。”
刘振华接过那份厚厚的设计草案,翻开一看,瞳孔就是一缩。那上面,不仅有详尽的平面图、剖面图,甚至还有材料预算、施工周期估算。图纸的专业程度,比他局里那些科班出身的工程师画的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懵了。这位林县长,不是学经济的吗?怎么连水利工程都懂?
“至于拆迁协调,”林枫的目光转向住建局长,“老城区改造你们都能啃下来,东郊河沿岸这点工作,我相信对你们来说不是难事。我给你授权,遇到不配合的钉子户,无论是企业还是个人,直接上报工作组,由工作组出面,联合执法。三天内,必须清场。”
住建局长张了张嘴,把到了嘴边“困难很大”四个字又咽了回去。
林枫的目光最后落在了钱学东身上。
“钱局长,你是环保局长,也是我们县委任命的东郊河‘试点河长’。所以,你的任务最重。”
钱学东的身体绷得像一根拉满的弓弦。
“截污是第一步,清淤是第二步。”林枫的语气不容置疑,“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三天之内,我要看到清淤的船和挖掘机,在河道上开工。河底那些沉淀了十几年的有毒淤泥,必须全部挖出来,集中处理。这笔钱,县财政会先期拨付一部分启动资金,后续的缺口,就从华源化工的第一笔‘生态补偿金’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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