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寒风更加凛冽。苦力们被驱赶到临时搭建的、四面漏风的大窝棚里,十几个人挤在一堆散发着霉味的谷草上,靠着相互的体温勉强取暖。外面安排了双倍的日军岗哨,抱着冰冷的步枪来回走动。煤油汽灯高高挂在窝棚外的木杆上,发出惨白摇曳的光芒,驱散不了多少黑暗,反而把人的影子映照得如同鬼魅。
整个营地一片死寂,只有呼啸的风声、远处零星巡哨士兵踩雪的吱嘎声,以及窝棚里此起彼伏、混杂着磨牙和憋闷咳嗽的鼾声。白天的辛劳几乎抽干了所有人。
黑暗中,角落里的张根生烦躁地翻了个身。一股冷风顺着窝棚破洞钻进他后腰,冻得他打了个哆嗦。他低声咒骂了一句,裹紧了身上那块硬梆梆、满是油垢的破毡。就在这时——
一种极其轻微、如同无数生锈铁屑在砂纸上反复摩擦的细微声响,极其突兀地钻破呼啸的风声,穿过窝棚木板腐烂的缝隙,无比清晰地传入他刚刚有些迷糊的耳朵!
声音沉闷、滞涩,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极其缓慢又无比沉重的金属质感。不是铁锹挖土,也不是石头滚动……
那感觉……就像是极其粗大的铁链,被某种无可名状的、极其庞大的重量拖拽着,在冰冷、坚硬的岩石或金属表面上缓缓滑行……一下…又一下……
哗啦……哗啦啦……
摩擦的滞涩感里甚至还夹杂着极其细微、如同老旧齿轮在巨大力量下勉强运转时发出的“咔哒……咔……”的脆响!断断续续,却异常清晰!
张根生猛地睁大了眼睛!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冲向了头顶,又在瞬间冻僵!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铁爪攫住!他瞬间屏住了呼吸,身体僵硬地维持着蜷缩的姿态,一动不敢动!侧耳凝神,努力过滤掉窝棚里同伴的鼾声和风声!
那声音……
是从地底下传来的!
源头……
似乎正是白天他们刚刚还在拼命填埋、被炸药炸得一片狼藉的地宫深处!特别是那个被乱石堵死、仅剩一条细缝的地宫偏殿通道的方向!
哗啦……
咔……
锁链拖曳的声音仿佛沉重冰冷的手指,一下、一下,慢条斯理地敲打着每一个紧绷的神经末梢!每一次摩擦响起,都带来一种来自地心深处的冰冷和死寂!
张根生浑身的汗毛都倒竖起来!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他想喊,喉咙却像被冻住了,发不出一丝声音!手脚冰冷得如同浸在冰窟里!白天的狠话和抱怨此刻荡然无存!只有来自生存本能的极致恐惧!
不知过了多久,那声音似乎渐渐隐没在风声中。
张根生像一尊被冻僵的石雕,在冰冷污秽的谷草堆里一直僵坐到东方的天空透出灰白惨淡的死鱼肚皮色。窝棚里终于有了动静。其他苦力陆续醒来,抖落身上的谷草,缩着脖子咒骂着严寒。
他几乎是第一个挣扎着爬起来,冲出窝棚,不顾一切地冲向昨晚听到声音的那个偏殿通道口!他要找人!找同伴!证明那不是自己吓破胆的幻听!
然而——
就在他冲到通道口附近、扒开那块他白天费了牛劲才挪过来的巨大青石板缝隙、向里望去时,看到的景象让他浑身的血液再次瞬间冻结!
洞口被更多的落石堵得更严实了些,但中间那道被强行炸出的、供汽灯照明的狭窄缝隙还在。
缝隙后面!借着外面透过来的惨白晨光——
三具穿着破烂单薄棉袄的苦力尸体,以极其扭曲诡异的姿势,如同被巨大的无形力量疯狂蹂躏过的破麻袋,纠缠着倒毙在冰冷的乱石之间!
其中一个尸体脖颈被一条碗口粗细、深绿色布满铜锈、断裂开来的巨大青铜锁链死死绞缠着!链环深深嵌入皮肉,几乎勒断了颈椎!头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扭曲地耷拉在肩膀上,眼睛惊恐地暴凸着,几乎要瞪出眼眶!嘴唇青紫肿胀!
另一具尸体背对着洞口,整个人如同被折叠起来,背部撞在坚硬的石壁上,胸口深深凹陷进去一个大坑!脊椎骨呈现出可怕的断裂角度,一截森白的骨茬刺破了破烂的棉袄!他的双手,被同样的巨型青铜锁链(只是较短,约莫半丈长)缠绕了数圈,死死捆在背后!指骨扭曲变形,似乎死前做过极致的挣扎!
最里面那具尸体最为恐怖!他被强行拖拽着塞进了一条向内裂开的、更加狭窄阴暗的石缝深处,只有半截身体露在外面!他的双脚脚腕,同样被另一段沉重的青铜锁链死死缠绕住!浑身紧绷!整个人如同被倒吊般悬挂在石缝入口!但诡异的是,那石缝内狭窄无比,最多容一人侧身,根本没有足够的空间让尸体这样悬挂!感觉就像是……里面还有一只无形的手在紧紧抓着他,与外面的锁链角力?!
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混杂着粪便失禁的恶臭,混合着地宫深处阴冷潮湿的泥腥味道,顺着狭窄的缝隙弥漫出来!
“嗬…嗬嗬嗬……”
张根生喉咙里发出无意识的漏气般的声响!巨大的恐惧彻底剥夺了他的语言能力!他想后退,双腿却像钉在了原地,筛糠般剧烈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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