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华台的晨雾尚未散尽,青铜鼎中燃着的柏子香袅袅升腾,却驱不散殿内凝滞的气氛。熊旅指尖摩挲着案上的竹简,上面密密麻麻记着叛军俘虏与获罪人员的名录,足足数千人之多。他眉头微蹙,目光扫过阶下侍立的大臣:“诸位卿家,这些人该如何处置,你们可有良策?”
话音刚落,廷尉便出列躬身:“王上,叛军作乱,罪当处死;获罪官员贪赃枉法,亦不可轻饶。依律当斩立决,以儆效尤!”
“不可!”右司马当即反驳,“数千人若尽数问斩,恐引发国中动荡。且如今牢狱已满,粮草耗费巨大,若再添新囚,国库难以支撑。”
“那便流放边陲!”有人提议,“将他们发往云梦泽畔开垦荒地,既显惩戒,又能拓土实边。”
“边陲之地瘴气弥漫,路途遥远,押送需耗费大量人力物力,且这些人心怀怨怼,恐在途中生事,反而遗祸地方。”令尹摇摇头,语气中满是担忧。
群臣各执一词,争论不休。熊旅坐在王座上,沉默不语。他穿越而来,深知乱世用重典虽能立威,却难收民心。处死、关押、流放,无论哪一种,都只是权宜之计,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甚至可能埋下更大的隐患。
这日午后,熊旅独自在书房对着地图沉思。楚都郢城的轮廓在竹简上清晰可见,城墙蜿蜒如蛇,却多处标注着“破损”“裂缝”的字样;城外三条主要河道,如今已淤塞大半,去年雨季时,河水泛滥,淹没了城郊数百亩良田,百姓怨声载道。他正思索着如何筹措人力修缮,忽闻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王上,孙叔敖求见。”内侍低声禀报。
“宣。”
孙叔敖捧着一卷竹简快步走入,靴底沾着的泥土在光洁的金砖上留下浅浅的印记。他脸上带着风尘仆仆的疲惫,眼神却异常明亮:“王上,臣刚从城外勘察回来,关于俘虏与获罪者的处置,臣有一策。”
熊旅抬眸看来,眼中闪过一丝期待:“孙卿请讲。”
孙叔敖展开竹简,上面不仅有文字,还画着郢城城墙的破损处与三条淤塞河道的示意图,线条虽简,却一目了然。“王上请看,楚都城墙年久失修,多处已出现裂缝,若遇战事,难以固守;城外沮水、漳水、扬水三条河道,因常年未疏,河床抬高,雨季时常泛滥,淹没良田无数。”他顿了顿,语气沉稳,“臣以为,可‘以工代罚’,将这些获罪者编入工程队,让他们修缮城墙、疏通河道。如此一来,既可用劳役抵罪,又能解决民生难题,岂不两全?”
“以工代罚?”熊旅眼中一亮,接过竹简细看。他穿越前曾在历史典籍中见过类似的记载,这与现代的劳动改造理念不谋而合,没想到孙叔敖竟能在此时提出这般远见卓识的想法。
“具体如何施行?”熊旅追问,身体微微前倾,显然已被这个提议吸引。
“可按罪情轻重分编队伍。”孙叔敖条理清晰地解释,“重罪者,如叛军头目、主犯官员,可派去做搬运城砖、挖掘淤泥等重活;轻罪者,如协从俘虏、渎职小吏,则可安排修缮城墙、平整土地、清理河道两岸等杂役。每日按劳绩发放口粮,干得多便吃得饱,干得好的,可酌情缩短劳役期限,表现特别突出者,甚至可以提前释放,恢复平民身份。”
他走到地图前,指着淤塞的河道:“更重要的是,此举能为楚国节省巨额开支。往常修缮城墙、疏通河道,需征调大量民夫,不仅耽误农时,影响粮食收成,还要支付工钱与粮草。如今用这些获罪者代替,他们的口粮由国库统一发放,但因按劳分配,实则耗费比征调民夫更少,却能完成同样的工程。既让他们自食其力,又为国家做了实事,实乃一举多得。”
熊旅放下竹简,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城外隐约可见的河道轮廓。他想起穿越前见过的那些水利工程,深知基础设施对国家发展的重要性。楚国要想强盛,不仅要强军,更要安民,而稳固的城防与畅通的河道,正是安民的根基。城墙坚固,才能抵御外敌;河道畅通,才能灌溉农田,保障丰收。孙叔敖的这一策,看似只是处置罪犯,实则是在为楚国的长远发展铺路。
“孙卿此策,甚合我意。”熊旅转过身,眼中带着赞许的光芒,“既体现了刑罚的惩戒性,又兼顾了实际效用,更能让这些获罪者在劳作中明白生活的不易与劳作的价值,比单纯的关押或处死更有长远之功。”
他当即下令:“传旨下去,由孙叔敖总领工程事宜,成立‘赎罪营’,将叛军俘虏与非核心获罪人员尽数编入。宗正寺负责核实身份、划分罪责等级,刑部各派官员前往工地监督,记录每个人的劳绩,严格按照孙卿所言的章程执行。若有官员敢从中克扣粮草、徇私舞弊,一经查实,严惩不贷!”
“臣遵旨!”孙叔敖躬身领命,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他知道,这一策若能成功,不仅能解决眼前的难题,更能为楚国的治理开辟一条新的路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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