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紧随那自称林老六的枯瘦老者,身影没入古塔底层一道被巧妙幻阵遮蔽的裂隙。裂隙之后,并非坦途,而是一处陡峭向下、仅容一人通行的天然石隙,幽深晦暗,寒气逼人。
老者身形看似佝偻,却异常灵巧,足尖在湿滑的岩壁上几点,便如夜枭般悄无声息地向下滑落。林风体内灵力微转,身若柳絮,紧随其后。
降至深处,眼前是一条人工开凿痕迹与天然岩洞相结合的狭窄通道,曲折蜿蜒,不见尽头。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土腥气与一种特制的“石息散”的味道,用以掩盖生人气息,驱避虫豸。四周漆黑一片,全凭灵识探路。
老者对这条密道了如指掌,在绝对的黑暗中疾行无误,时而屈指弹出一道微弱气劲触发机关,移开挡路的巨石;时而俯身钻入毫不起眼的岔口。林风凝神静气,亦步亦趋,将路径牢记于心,《灵心诀》运转不休,感知着周遭最细微的能量流动。
如此曲折前行约一炷香时间,前方隐约有微光透出,空气中那股“石息散”的味道渐淡,转而是一股清雅的“宁神香”气息,夹杂着精纯的地脉灵气。老者停步,双手按在看似毫无异状的岩壁上,依循某种特定节奏输入灵力。
嗡…
岩壁发出一声低不可闻的轻鸣,缓缓向内滑开,露出一间灯火朦胧的石室。
石室不大,显然是在天然洞窟基础上开凿而成。顶上嵌着数颗鸽卵大小、散发柔和光晕的“明月石”,照亮四壁。一侧铺着几张干净的兽皮褥子,另一侧设有一方石质丹榻,榻边小几上摆放着紫砂壶盏,以及几卷翻旧的玉简。墙角垒着几个陶罐,似是储藏着清水与干粮。整个石室简陋,却干燥洁净,阵法之力将地脉灵气缓缓引入,使得室内灵气盎然,显然是一处精心布置的潜修秘所。
“少主速进,闭户。”老者声音压得极低,语气急迫。他自己则闪至石室入口旁,将耳朵紧贴石壁,指节轻叩数下,凝神细听回声,又透过几条巧夺天工、看似天然形成的石缝仔细观察外界片刻,确认绝对安全后,那紧绷的肩背才真正松弛下来,长长吁出一口浊气,步履略显蹒跚地走到石榻边坐下。
林风依言踏入石室,那面石门无声滑回原位,严丝合缝,同时室内微光一闪,一道隐匿隔绝的阵法瞬间激活,将内外气息彻底阻断。
“晚辈林风,奉轩辕绝宗主——亦是林家太上长老临终之命,前来灵域。”林风拱手,主动开口,声音沉稳,却难掩那一丝深切的悲怆。
林老六(林庚)闻言,身躯猛地一震,霍然抬头,一双精光内蕴的老眼死死盯住林风,嗓音干涩发颤:“绝…绝长老他…果真…?”
林风沉重颔首:“师尊为护宗门,力战而亡,肉身兵解,神魂…归墟。”
林庚如遭重击,僵坐原地,半晌,整个人肉眼可见地佝偻了下去,仿佛被抽走了脊梁骨,发出压抑至极的、破碎的哽咽:“……终究…还是没能等到…天不佑我林家…绝长老…”
他老泪纵横,片刻后,猛地用袖口狠狠抹去泪痕,再抬头时,眼中虽仍有悲戚,却已被一种近乎苛刻的审慎与急切取代:“少主…恕老奴失态…您如何证明,确是绝长老传人,身负我林家嫡系血脉?”
林风心念微动,不再收敛气息,《灵心诀》心法缓缓运转,一股精纯浩大、中正平和却又带着独特坚韧意境的本源灵力波动自然而然地散发开来,正是林家核心传承独有的气息。同时,他自怀中取出那枚轩辕绝临终所赠、触手温润、刻有古老林家徽记的玄色玉佩。
那纯正无比、源自血脉根底的《灵心诀》气息做不得假,那枚代表着林家核心子弟身份与荣耀的玉佩更是铁证!
林庚瞳孔骤缩,呼吸瞬间变得急促。他猛地自石榻上站起,因动作太急甚至踉跄了一下,随即推开欲扶他的林风,整理了一下破旧的衣袍,神色肃穆至极,竟向着林风便要行叩拜大礼:
“老奴林庚,排行第六,忝为林家外堂暗桩,参见少主!苍天有眼,终让我林家血脉不绝!”
林风立刻上前一步,稳稳托住老者双臂,不容他拜下:“庚老万万不可!宗门罹难,林家飘零,晚辈孤身来此,日后诸多事宜,还需仰仗庚老,岂敢受此大礼!”
林庚臂膀被托住,感受到那沉稳如山的力量和话语中的真诚,也不再坚持,只是眼圈再次泛红,连连点头:“好…好…少主安然便好!绝长老…他…他临终前可有嘱托?下界宗门…如今究竟是何光景?”
林风扶老者重新坐下,自己则坐在对面石墩上,面色沉凝,将青岩宗如何遭魔宗与内奸里应外合攻破、轩辕绝如何力战殉宗、宗门如今凋零残破、以及自己身负的血仇与光复重任,逐一娓娓道来。其中隐去了玉佩中媚儿、星辰古殿等绝密信息,只强调了魔宗“毒芽”计划的威胁和寻找《灵皇秘典》、救治同门的迫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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