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水巷地下密室的空气凝滞而压抑。苏沐雨跨越位面传来的信息如同黑暗中的一丝微光,指明了方向,但前路依旧遍布荆棘。
“暗市”、“鬼医”、“祛魂”。
这三个词在林风脑中盘旋。暗市必然隐蔽且危险,入口难寻,规矩森严。而他此刻仍是“林枫”,一个被不明势力追杀的百草轩客卿,任何打探都可能引来灭顶之灾。
他的目光落在角落那堆落满灰尘的伪装道具上。林庚早年蛰伏,准备了不少用于改头换面的东西:劣质的幻形符、改变气息的“匿息散”、破旧的兜帽斗篷、甚至还有几套不同身份的职业服饰。
风险极大,但别无选择。蚀魂之力的隐患必须尽快解决,否则寸步难行。
他仔细挑选起来。幻形符效果不稳定易被看破,匿息散对高阶修士效果有限…最终,他选择了一套浆洗得发白、打着补丁的粗布短褐,一副遮住大半面容的破旧皮帽,以及一双沾满泥污的草鞋。他刻意运转灵力,让脸色显得更加蜡黄病态,眼神也变得浑浊怯懦,再配上微微佝偻的身形——一个挣扎在底层的、身患隐疾的苦力形象跃然而出。
他小心地将所有可能暴露身份的物品,尤其是青峦剑和客卿令牌,深深埋入密室角落,只带上少许灵石和那枚云钱令。
夜幕深沉,污水巷反而活跃起来。林风混在那些为生计奔波、或是从事灰色行当的人群中,低着头,步履“虚浮”地向外走去。
他不敢直接打听暗市,而是沿着污水巷最混乱的区域,看似无意识地闲逛,耳朵却捕捉着一切可能相关的只言片语。
“…妈的,工钱又拖了,今晚‘老鼬’那儿的酒是喝不成了…” “…嘘,小点声!想买‘黑货’,得等‘子时潮汐’…” “…东头‘瘸腿李’昨天挨了顿狠的,听说欠了‘肉屠’的债没还上…” “…晦气!好不容易攒点钱想去‘鬼市’碰碰运气,结果‘引路费’又涨了…”
“子时潮汐”、“鬼市”、“引路费”… 零碎的信息拼凑起来。暗市,在这里被称为“鬼市”,入口似乎与“潮汐”有关,并且需要“引路人”。
他继续耐心等待、观察。终于,在一个散发着劣质酒气的破旧茶棚角落,他看到了一个贼眉鼠眼、不断打量着过往行人的干瘦汉子,其腰间挂着一个不起眼的、刻着模糊浪花纹路的木牌。
林风“踉跄”着走过去,故意撞了对方一下,然后慌忙低头道歉,声音沙哑微弱:“对…对不住…大爷…”
那干瘦汉子被撞,刚要发怒,但看到林风这副病痨鬼的穷酸模样,嫌恶地挥挥手:“滚远点!晦气!”
林风却没立刻走,而是凑近半步,蜡黄的脸上挤出讨好的笑容,压低声音道:“大…大爷…听说…听说‘潮汐’能淘到治病的‘偏方’?小的这身子…实在熬不住了…”
干瘦汉子闻言,警惕地上下打量他几眼,嗤笑道:“就你这穷酸样,也想去‘鬼市’?知道规矩吗?”
“规矩…小的不懂…但…但有点积蓄…”林风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摸出三块下品灵石,这是他能拿出的、不至于太惹眼又足够打动这种小角色的数目。
看到灵石,干瘦汉子眼睛微微一亮,态度稍缓,一把抓过灵石掂了掂,低声道:“算你运气好碰上老子。子时整,巷尾第三棵枯柳下等着,自然有人带你去。记住,管好眼睛和嘴巴,在里面惹了事,神仙也救不了你!”
“谢谢大爷!谢谢大爷!”林风连声道谢,佝偻着身子离开。
子时,污水巷尾阴风阵阵。第三棵枯柳下已影影绰绰站了七八个人,皆沉默不语,遮掩着形貌。林风默默站在最后。
时辰一到,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看不清面容的身影无声出现,手中提着一盏散发着幽蓝色光芒的灯笼。他也不说话,只是身子晃了晃,便转身向巷子最深处的一面布满苔藓的湿滑石壁走去。
令人惊异的是,他的身影竟直接融入了石壁之中!后面的人似乎习以为常,依次跟上,身影也逐一消失。
空间阵法!林风心中凛然,紧随其后。穿过石壁的瞬间,一股微弱的空间波动掠过全身,眼前豁然开朗!
并非想象中的地下洞穴,而是一条灯火朦胧、雾气缭绕的古老街市!街道两旁是简陋的石屋或帐篷,摊位上的物品千奇百怪:沾染血污的妖兽材料、来历不明的古董、散发着阴气的符箓、甚至还有禁锢着灵魂的法器…往来行人皆掩藏身份,交易无声而迅速,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诡异而紧张的氛围。
这就是鬼市!
林风不敢四处张望,低着头,学着其他人的样子,默默前行。他凭借云钱令的微弱感应和苏沐雨提示中的“祛魂”二字,仔细感知着周围摊位的气息。
终于,在一个偏僻的角落,他看到了一个不起眼的小摊。摊主是一个浑身裹在厚重黑袍里、连手指都未露出、面前只摆着几个药瓶和一套闪烁着幽光的金针的怪人。摊位旁立着一块木牌,上面用一种古怪的字体写着:“医怪症,祛异毒,价高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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