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浓稠得如同墨汁,吞噬了一切光线,也隔绝了外界熔心海那永恒的咆哮与轰鸣。死寂之中,只能听到三人粗重压抑的喘息声,以及血液滴落在灼热岩石上发出的细微“嗤嗤”声。
滑落的过程短暂却惊心动魄,陡峭的坡道布满了尖锐的凸起,林风将叶璃和炎菱尽可能护在怀中,自己的后背却不知被划开了多少道口子,火辣辣地疼。
终于落地,林风强忍着剧痛,第一时间警惕地环顾四周。目不能视,他只能将神识小心翼翼地向外探去。
然而,神识在此地也受到了极大的压制,仿佛陷入泥沼,只能勉强探查清楚周身数丈范围。这里似乎是一处巨大的地下空洞,空气沉闷,弥漫着一股混合着万年尘埃、某种药草清香以及淡淡硫磺的奇异味道。脚下的地面平整,似乎经过人工修葺。
“暂时…安全了。”林风的声音沙哑干涩,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他摸索着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枚用来照明的月光石。
柔和却微弱的光芒亮起,勉强驱散了小范围的黑暗,也映照出三人狼狈的模样。
叶璃脸色苍白如雪,气息极其微弱,方才自爆冰凰法相又强行出手,显然让她伤及了根本,此刻连站立都有些不稳,只能靠在一块冰冷的石壁上微微喘息。但她冰蓝色的眼眸依旧冷静,正快速扫视着周围环境。
炎菱倒是伤势最轻,主要是惊吓和脱力,此刻正紧张地抓着林风的衣角,大眼睛不安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黑暗空间。
林风自己也受伤不轻,内外皆伤,但此刻他顾不得自己,急忙看向叶璃:“叶姑娘,你的伤…”
“无妨,还死不了。”叶璃打断他,声音虽弱却依旧清冷,“先弄清楚这是哪里。此地…有古怪。”
不用她说,林风也感觉到了。这里的温度远比外面低得多,甚至带着一丝阴冷。空气中弥漫的那股药草清香,吸入体内,竟让他原本火辣辣的经脉感到一丝清凉舒缓,连躁动的火毒都平静了些许。
月光石的光芒有限,林风又取出了几块,分别递给叶璃和炎菱。三人借着微光,小心翼翼地向前探索。
这处地下空间比想象中要大得多,地面和墙壁都是一种暗沉色的金属矿石,打磨得颇为平整,上面还残留着一些模糊不清的古老刻痕,似乎记载着什么,但岁月太久远,早已无法辨认。
向前走了约莫百丈,前方出现了一个拐角。拐过弯,眼前的景象让三人同时停下了脚步。
前方不再是无尽的黑暗,而是出现了一片朦胧的、自带微光的区域。那光芒源自于镶嵌在墙壁和穹顶上的无数颗细小的、如同星辰般的奇异宝石,散发出柔和的白光,将一片巨大的空间照亮。
这片空间的中央,赫然矗立着一尊丈许高的古朴三足丹炉!
丹炉呈暗金色,表面雕刻着日月星辰、花鸟鱼虫等复杂的图案,虽然蒙尘,却依旧能感受到其不凡的气韵。丹炉下方,地火口早已熄灭冷却,只留下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而在丹炉的周围,依着石壁,则是一排排同样蒙尘的木架和玉台。大部分木架已经腐朽坍塌,上面的东西也早已化为灰烬。但仍有少数几个以特殊灵玉制成的台子完好无损,上面似乎摆放着一些东西。
“这里…是一处炼丹室?”林风难以置信地低语。谁能想到,在熔心海核心区域的地下,竟然隐藏着这样一处古老的遗迹!
叶璃的目光却瞬间被丹炉旁一具盘膝而坐的骷髅吸引。那骷髅身披一件早已失去光泽的淡蓝色道袍,骨骼晶莹,隐隐有玉质光泽,显然其主人生前修为极高。他保持着打坐的姿势,头颅微垂,似乎是在坐化前陷入了永恒的沉思。骷髅面前的地面上,还放着一枚黯淡的玉简。
“前辈恕罪。”林风心中肃然,对着骷髅躬身行了一礼,这才小心地走上前,拾起了那枚玉简。
玉简入手冰凉。他尝试着将一丝灵力注入其中。
嗡!
玉简微微一亮,一道极其虚弱、仿佛随时都会消散的神念信息,断断续续地传入林风的脑海。
“余…星陨阁…长老…玄阳…”
“魔灾骤起…苍穹泣血…宗门罹难…携火种…遁于此…”
“欲借…地心炎脉…净世火莲之气…炼‘九转还魂丹’…救…师兄…”
“…功亏一篑…火莲暴动…地脉反噬…丹毁…炉熄…”
“…余油尽灯枯…憾…恨…”
“…后来者…若缘至此…丹室内…余所炼‘三元蕴神丹’三粒…或可助…”
“…玉枕下…藏有…半部…《星辰控火诀》…乃吾…毕生…”
“…另有…《玄阳丹心录》一卷…记载吾毕生炼丹所学…惜…未能…传于…”
“…望…善用…”
神念至此,戛然而止,彻底消散。
林风站在原地,久久无言。从这断断续续的遗言中,他能感受到这位名为“玄阳”的上古星陨阁长老的不甘、遗憾与最后的一丝馈赠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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