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蚕的嘶鸣尖锐刺耳,带着对生灵命格的贪婪,瞬间充斥了整个洞窟。
林风的身影在岩壁的阴影中几不可见,唯有左眼中血色与黑漩交织的光芒,冷静地倒映着那漫天飞舞的命丝,以及那件由无数生灵哀嚎织就的金纹蚕衣。
拿人命织衣?
献祭给天外?
他胸中一股戾气升腾,嘴角却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好一个命殿,好一个天外之主!
“老子今天就给你们来个——扒皮抽丝!”
话音未落,他已然行动。
一枚遍布裂纹的古镜残片出现在他掌心,正是黄泉镜。
林风毫不犹豫地咬破指尖,一滴蕴含着他精气的鲜血滴落在镜面那个古朴的“葬”字之上。
刹那间,血珠如被吸干般渗入,那“葬”字纹路仿佛活了过来,亮起一道幽深诡异的暗芒。
他屈指一弹,镜片悄无声息地插入身侧一道狭窄的岩缝之中。
嗡——
一股无形的波动以镜片为中心,瞬间扩散开来。
这不是灵力,也不是神识,而是一种更深沉、更古老的力量。
埋葬于这西漠黄沙之下的万千凡尘枯骨,那些不甘、怨恨、绝望的残念,仿佛在这一刻被镜片引动,跨越时空汇聚而来,在这小小的区域内形成了一个扭曲混乱的“伪命场”。
对于以命格为食的血蚕而言,这股气息就像是黑暗中唯一的篝火,充满了致命的诱惑。
“嘶——!”
上千只原本正对着空中蚕衣吐丝的血色巨蚕,动作猛地一滞。
它们那无数细小的复眼齐刷刷地转动,最终全部锁定在了林风潜藏的方位。
下一秒,织造贡品的秩序荡然无存,所有血蚕调转方向,巨大的身躯在岩壁上疯狂蠕动,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如一片血色潮水般汹涌扑来。
它们口器中原本纤细柔韧的命丝,此刻绷得笔直,在空中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利刃之网,切割着空气,发出呜呜的尖啸!
眼看刀网就要罩顶,一道娇小的身影猛地从林风脚下的土地中钻了出来,赫然是花想容!
她脸色苍白如纸,来不及多说一句话,猛地张开小嘴,喷出一层晶莹剔透的半透明光罩,瞬间将林风笼罩在内。
“哥哥快跑!这是我最后的力量凝成的命壳,撑不了十息!”她急促地喊道,身体抑制不住地剧烈颤抖,显然已是强弩之末。
那交织的命丝刀网狠狠撞在命壳之上,发出金铁交鸣般的密集爆响,光罩剧烈摇晃,表面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
跑?
林风的字典里,此刻没有这个字。
他右手短剑瞬间划过左掌,鲜血淋漓,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任由滚烫的血液浸染剑身,将那枚沉寂于体内的凡尘道种之力,毫无保留地注入剑锋!
“命丝不是用来给高高在上的东西织衣的——”他感受着剑身传来的嗡鸣,以及背后命壳即将破碎的危机,发出一声震彻洞窟的怒吼,“是用来……钉棺材的!”
怒吼声中,他手中染血的短剑猛地刺向地面!
剑尖点地,三百枚曾用于钉死道子的命噬钉残灰,随着他的鲜血在地面上疯狂蔓延,竟在电光石火间勾勒出一个繁复而诡异的阵图。
“葬钉锁命阵,启!”
阵图成型,地面上那些由血与灰构成的线条仿佛活了过来,猛地射出十道凝实如墨的漆黑锁链。
锁链前端,赫然是一枚枚虚幻的棺钉!
它们以一种超越常理的速度,精准地缠绕住最前方的十条血蚕吐出的命丝,而后猛地向后一扯,反向钉入了坚硬的岩壁之中!
噗!噗!噗!
十声闷响,那十只不可一世的血色巨蚕身躯猛地一僵,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咽喉,鲜红的身躯瞬间变得灰败,连命丝都失去了光泽。
它们的命格,竟被这霸道无比的阵法,活生生锁死在了岩壁里!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洞窟深处的命殿守卫终于察觉到了不对。
一道阴冷的神念扫过,随即,悬浮在半空中的那件金纹蚕衣骤然爆发出刺目金光。
守卫身在暗处,却已引动蚕衣,欲要隔空施展“天命绞杀”!
嗡鸣声大作,上千条命丝瞬间脱离了血蚕的口器,如受帝王号令的军队,调转方向,化作一道由丝线组成的金色洪流,铺天盖地朝着被困在命壳中的林风绞杀而来!
这股力量,远非十只血蚕可比,其中蕴含的,是属于“天”的意志,是要将一切敢于亵渎贡品的蝼蚁碾成齑粉的绝对抹杀之力!
命壳在这一瞬间便濒临破碎,花想容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鲜血。
千钧一发之际,林风体内那沉寂已久的魔血突然剧烈一震。
一道清冷而孤傲的残魂意念在他脑海中悄然响起,宛如跨越万古的低语:
“三瞬……断!”
刹那间,一股无法言喻的玄奥之力自林风体内扩散而出。
时间没有停止,空间没有凝固,但那成千上万根即将触及命壳的命丝,却在同一时刻,诡异地静止在了半空之中,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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