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被烧断命丝的空洞并未愈合,反而像一道无法结痂的伤口,开始向外渗漏着某种凡人无法理解的物质。
金色的光点,如一场盛大葬礼后飘散的余烬,纷纷扬扬地从天穹的破口中洒落。
它们没有雨的湿冷,只有一种诡异的温热,悠悠荡荡,覆盖了整个西漠。
一个金色光点落在一名修士的手背上,没有灼痛,却“嗤”地一声燃起一簇无形的火焰。
那修士惊骇地发现,手背上的皮肤变得光滑,一道伴随他多年的刀疤竟凭空消失了,仿佛他从未受过那次伤。
他张了张嘴,想呼喊同伴,却猛然发现,他记不起同伴的名字了。
不,更可怕的是,他连自己的名字都感到了一丝模糊。
花想容伸出舌尖,接住一粒飘落的光点,粉嫩的舌尖微微一烫,她咂了咂嘴,眉头紧锁:“这雨……有股账本烧焦的味道。”
“不是账本,”林风站在祭坛的残骸上,眼中的黑焰映照着漫天金色的灰烬,嘴角勾起一抹极尽嘲讽的冷笑,“是天外那个东西缝命缝得太急,线崩了。现在,它漏命了。”
苏清雪没有理会这诡异的命雨,她的目光死死锁定在手中的冰晶长剑上。
剑身中央那道因承载葬天之火而产生的裂痕,此刻竟如活物般,正丝丝缕缕地向外渗出一缕微弱却精纯至极的黑焰,与林风身上的气息同出一源。
她握剑的手微微颤抖,一个困扰了玄天宗万年的谜团,在这一刻豁然开朗。
她喃喃自语,声音低沉得仿佛说给自己听:“玄天宗历代祖师,凡臻至化境者,皆会感应天召,破空飞升,而后音讯全无……原来,那不是登天,是被‘收线’了。”那些被奉为神明、供奉在宗祠里的祖师,不过是天外之主命书上被收割的果实。
她猛然抬头,清冷的眸子里第一次出现了某种动摇与决绝,她看向林风:“你若真要斩天,我……可借你一剑。”
林风瞥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她那柄纯净无瑕的冰剑,摇了摇头:“你的剑太干净了,承载我一分力,就会彻底碎掉。”他顿了顿,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但——若你愿意让这柄剑,沾点人间的脏东西呢?”
不等苏清雪回答,林风已并指如刀,在自己掌心划开一道口子。
他逼出的一滴血并非鲜红,而是带着一丝灰败的暗沉,其中翻滚着无数凡人临死前的怨憎与不甘。
他将这滴血,精准地滴入冰剑的裂痕之中。
“滋——”
仿佛滚油入水,那滴血瞬间被裂痕中的黑焰吞噬,整柄冰剑剧烈地嗡鸣起来,剑身之上,一道道灰黑色的纹路如蛛网般蔓延开来,原本的纯净被彻底打破,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饱经沧桑、沉淀了无尽人间烟火的厚重与煞气。
苏清雪闷哼一声,只觉得一股磅礴的意念顺着剑柄涌入心神,那不再是玄天宗清冷无为的剑意,而是属于芸芸众生,最质朴也最暴烈的——活下去的执念。
就在这时,一旁的花想容毫无征兆地打了个饱嗝。
“嗝——”
一团拳头大小的灰白色雾气从她口中喷出,看似轻飘飘,却精准地飘向祭坛后方的一处阴影。
那阴影中,一名身穿黑袍、气息与环境融为一体的暗探正准备发动某种秘术,却被这团灰雾当头罩住。
他浑身一僵,体内的命格之力瞬间逆流,双目圆睁,整个人像是被自己点燃的蜡烛,从内到外迅速消融,最终化为一小撮灰白的粉末,连声惨叫都未发出。
林风的眼睛瞬间亮了,他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的孩童,一把抓住那撮粉末,捻了捻,又凑到鼻尖闻了闻。
“命渣也能当火药用?”他兴奋地看向花想容。
随后,他毫不犹豫地从怀中取出那个已经破碎的锦囊,将里面仅存的、来自命噬钉的残灰全部倒了出来,与那名暗探死后留下的“命渣”混合在一起。
两种蕴含着不同命格属性的灰烬一经接触,便发出细微的噼啪声,一种极度不稳定的毁灭气息从中散发出来。
“命爆粉。”林风为这新发明起了个直白的名字。
他身形如电,将这些粉末悄无声息地洒在祭坛周围仅存的九根石柱之间,布下一个简陋却致命的陷阱。
他拍了拍手,重新隐匿于阴影之中,对苏清雪和花想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低声笑道:“等着吧,线断了,总得有修线工来。等他们来收尸,老子送他们一场盛大的——追悼会。”
果不其然,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天穹之上那处空洞的边缘,空间如水波般荡漾开来。
九道身披银色甲胄、面容模糊的身影踏空而出,他们手中各持一枚纺锤状的法器,那法器上缠绕着金色的丝线,散发着与命雨同源的气息。
他们是命殿的“收线使”,负责维护命网的稳定。
为首的收线使看了一眼下方断裂的命丝节点和那名暗探留下的灰烬,冷漠地挥了挥手,其余八人立刻分散开来,手中的命梭同时亮起,准备重新编织这片区域的命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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