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宴河见状,继续说道,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重量:“我乃齐国钦派使臣,若今日死在盛京,齐国定会兴师问罪。李将军,你想让西疆将士腹背受敌?马公公,你想让太后成为盛国的罪人,被天下人唾骂?”
她语速不快,却字字诛心,将双方的顾虑、猜忌一一戳破。
就在众人心神不宁的刹那,沈宴河低喝一声:“动手!”
暗卫立刻掷出烟雾弹,浓烈的烟雾瞬间弥漫开来,遮蔽了所有人的视线。另外两名暗卫趁机架起沈宴河,朝着密道狂奔!
可禁卫反应极快,一支冷箭穿透一名暗卫的大腿,紧接着,又一支箭射中了沈宴河的小腿!
她痛呼一声,摔倒在地,意识开始模糊。
李默与马维也回过神来,怒喝着追了上来:“别让她跑了!”
就在这生死关头,一道黑影如闪电般从天而降!
剑光如月华泻地,瞬间刺穿两名追兵的咽喉,鲜血飞溅间,只留下冰冷的剑鸣。
来人正是林星野!
她长剑出鞘的瞬间,月光在剑身上碎成万千寒星,身影快得只剩残影,每一剑都精准刺穿敌人要害,剑风凌厉如朔北寒风,眨眼间便逼退围上来的禁卫。
“走!” 林星野一把揽住沈宴河的腰,动作熟练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
沈宴河顺势靠进她怀中,闻到了熟悉的味道——那是林星野身上特有的气息,混合着剑鞘的皮革味,让她瞬间安定下来。
**
北关废宅内,烛火摇曳。
林星野小心地为沈宴河处理伤口,当看到左肩那道深可见骨的箭伤时,她一向沉稳的手指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动作却依旧利落。
“疼就咬住这个。” 她将自己的剑柄递到沈宴河唇边。这是她们年少时的习惯,每当沈宴河受罚,林星野总会用剑柄给她咬着止痛。
就在这时,宅外突然火光大作,映红了半边夜空。
珠帘轻响,一人身着绛红色绣金凤纹宫装,缓缓步入院子。
盛国太后,夕缘。
月光落在他美艳绝伦的脸上,肌肤白皙得近乎透明,唇色却艳如滴血,金丝绣成的凤凰在火光下流光溢彩,每一根发丝都精心打理过,仿佛不是来追凶,而是赴一场极尽奢华的盛宴。
他的目光如毒蛇般扫过院子,最终精准定格在断墙阴影处。
当看到林星野的瞬间,夕缘的身体骤然僵住,林星野也瞳孔骤缩,握着剑的手猛地收紧——
王绵汐?!
那个一年前,她伪装马妇潜入王氏府邸窃取谋反罪证时,曾与她有过一番因缘际会的平原王氏七小哥?
当年,王绵汐对她情根深种,甚至不顾家族阻拦,也要下嫁给她一个“马妇”。
可她从未有过半分动容,反而利用他的信任,集齐了王氏谋反的罪证,亲自带人抄了王氏满门。
后来,那个千骄百宠的贵公子沦落教坊司,被拍卖前夜,据说已自戕于阁楼。
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还成了盛国的太后——夕缘?!
难怪宁承宇说夕缘来自齐国,说夕缘对齐国镇北王府怀有刻骨仇恨!
无数碎片在此刻拼接完整,指向一个令人震惊的真相。
夕缘——或者说——王绵汐脸上的冰冷面具瞬间碎裂。
他身体剧烈颤抖,涂着丹蔻的手指下意识抚上胸口。
那里,藏着一枚陈旧的剑穗,是当年他偷偷从林星野剑上取下的,日夜贴身佩戴。
那张脸…… 那双眼睛……
即使隔了一年,即使她蒙着面纱,他也绝不会认错!
那是刻入骨髓、烙进灵魂的梦魇,是他午夜梦回时,既渴望又恐惧的存在。
“是…… 你?” 他的声音第一次失去了身为太后的从容,带着扭曲的颤音,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林日生……林星野……”
林星野缓缓起身,剑尖直指王绵汐,声音冷如寒冰,没有半分温度:“王家余孽。”
这四个字,如最终判决,彻底击碎了王绵汐所有的伪装。
他踉跄一步,美目中翻涌着滔天巨浪——
有被背叛的恨意,有再见旧人的痛楚,还有一丝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深埋心底的悸动。
“你可知这一年我是怎么过的?!” 他声音陡然尖利,带着歇斯底里的疯狂,“每个夜晚都能梦见你带兵闯入王府的模样!你看着我时的眼神……那么冷,那么冷,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他忽然癫狂地笑起来,金步摇在发间乱颤,红衣随风飘动,美得凄厉:“可我记得你说过喜欢我穿红衣的样子!记得你手把手教我骑马,教我练剑!记得你说过……说过我剑法有进步!”
“那都是任务。” 林星野打断他,剑尖纹丝不动,语气没有丝毫波澜,“从接近你到查抄王府,从头到尾,都是任务!”
王绵汐如遭雷击,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血色尽褪。
良久,他猛地抬头,眼中已是一片血红,泪水混合着疯狂滑落:“抓住她!我要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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