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思堂内,烛火将息未息。
南意指尖下的最后一缕琴音,消散在带着檀香味的空气里,余韵悠长。
姜启华没有像往常那样在曲终后立刻离开。
她只是静静地坐在紫檀木榻上,目光没有焦点地落在前方素雅的屏风上,更确切地说,是落在屏风后那个系着白丝带、模糊而安静的轮廓上。
长时间的沉默,带着一种近乎凝滞的压力。
南意敏锐地感觉到,今日的殿下,与往日不同。
那周身散发出的,并非仅仅是朝务劳累后的疲惫,更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压抑至极的倦怠。
“……今日,慕容清又召见了本宫。”
她忽然开口,声音低沉沙哑,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没有用“父后”这个尊称,而是直呼其名,带着一种冰冷的疏离,甚至隐隐的怨恨。
南意屏住呼吸,不敢动弹,连最细微的衣料摩擦声都竭力避免。
“他还是老样子。”
姜启华继续说着,语调平直,没有什么起伏,却字字带着千斤重量。
“过问课业,考校政见,字字句句,不离规矩,不离体统……仿佛本宫不是他的女儿,只是他精心雕琢,必须毫无瑕疵,才能呈递给母皇的……献祭品。”
她的目光渐渐空洞,仿佛穿透了屏风,穿透了时光,回到了那深不见底的、属于凤仪宫的童年梦魇之中。
**
那也是一个夜晚。
凤仪宫的灯火总是格外明亮,却也格外冰冷。
空气里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熏香,试图掩盖某种更深沉的、腐败的气息。
年幼的姜启华,穿着繁复沉重的宫装,挺直小小的背脊,跪坐在冰冷的地板上,一遍又一遍地背诵着《帝王策》。
她的声音清脆,却带着不符合年龄的刻板与麻木。
皇后慕容清就坐在上首的凤座上。
他依旧美丽,惊心动魄的、带着尖锐侵略性的美丽。
可他看着她的眼神,却很少有属于父亲的温度,更多的是一种审视,一种近乎狂热的期待。
以及……隐藏在期待之下,无法得到满足的、日益扭曲的怨毒。
他曾经也是名动京华的才男。
倾尽家族之力入主中宫,获得了……
世间男子所能企及的所有,极致尊荣。
可他想要的不止这些。
他渴望那个女人的爱,渴望皇帝姜屹川能如同寻常妻夫那般,给予他一丝温情。
然而,皇帝的心,似乎更多地系于朝堂,系于江山,系于……那个远在北境、与她有着过命交情的镇北王林北辰。
慕容清得不到他渴望的爱。
于是,他将所有未被满足的欲望、所有无处安放的精力与控制欲,都倾注在了女儿姜启华身上。
她是他的作品,是他向皇帝、向天下证明自己价值的存在。
“背错了!”
慕容清冰冷的声音骤然响起,如同鞭子抽在空气中。
小启华身体几不可察地一颤,立刻停下,垂首:“请父后示下。”
“这里,驭臣之道,恩威并施,你漏了并施二字!”
慕容清起身,华美的凤袍逶迤在地,他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启华,你是储君,未来的天子!一字之差,可能便是天壤之别!你如此疏忽,将来如何驾驭群臣,如何让你母皇放心将这万里江山交予你手?!”
他的声音越来越高,越来越歇斯底里:
“你知道你母皇今日为何又不来凤仪宫用膳吗?就是因为朝中有林北辰那样的悍将,有苏丞相那样的能臣!你若不够优秀,不够完美,你母皇的目光,永远都不会真正停留在我们身上!”
小启华紧紧咬着下唇,不敢吭声。
她不懂为什么母皇不来,父后要如此生气。
更不懂为什么这要归咎于自己不够完美。
“脱掉上衣。”
慕容清的声音忽然变得平静,但那平静之下,是更令人恐惧的风暴。
这偌大的宫殿之中,只剩他们二人。
没有人会看见储君的狼狈,即便听见,也会麻木地恍若未闻。
小启华颤抖着,褪去上衣,露出单薄的背。
慕容清从袖中取出一根藤条。
那藤条打磨得光滑、坚韧。
他执起藤条,没有丝毫犹豫,带着一种混合着期待的残忍,狠狠地抽在了那小小的脊梁之上。
啪!
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殿内格外刺耳。
钻心的疼痛瞬间传来,小启华猛地缩了一下,眼泪瞬间涌上眼眶,却只能死死咬住嘴唇,不敢让它们掉下来。
不能哭,哭了,会被罚得更重。
父后说,储君不能示弱。
“这一下,是让你记住——储君言行,不容有失!”
啪!
“这一下,是让你记住——你必须比所有人都优秀!”
啪!
“这一下,是让你记住——你是大齐的储君,是本宫唯一的指望!”
一下,又一下!
细密的疼痛,蔓延至全身,如同被火焰灼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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