挚友的话,像一面镜子,照出了她内心深处一直不愿直面,却又无比清晰的困境。
她渴望像母亲那样,在沙场上凭借自己的才能与努力,真刀真枪地拼出一番天地,守护一方安宁,而非困在这繁华似锦却又杀机四伏的权力中心,小心翼翼地周旋于各种势力之间,甚至……
隐隐感到自己正在成为某种情感寄托的对象,这让她感到窒息与不安。
她想起母亲临行前的嘱托,想起鸾台那些信任她、追随她的同袍,更想起自己心中那份不曾磨灭的志向。
良久,她抬起头,眼中最后一丝迷茫被坚定所取代,如同被秋水洗过的寒星,清亮而决绝。
“江南。”她清晰地吐出这两个字,“今岁水患,虽大致平定,然民生凋敝,百废待兴。漕运积弊多年,吏治腐败,盘根错节。待我做足准备,便上奏朝廷,自请赴江南巡查,协理灾后重建,并全权负责整顿漕运事宜。”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离了这天凌,跳出漩涡,或许能看清更多迷雾,也能真正为百姓做些实事。也唯有在外立下实实在在、无人可以抹杀的功勋,他日归来,方有足够的底气去面对这朝堂风雨,去实现我心中所愿。”
沈宴河看着她眼中重燃的火焰,苍白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忍不住又低咳了几声,轻声道:“好……如此,甚好。”
**
东宫,承恩殿内灯火通明,地龙烧得旺盛,暖意融融,却驱不散姜启华眉宇间凝结的寒意。
她刚刚挥退了前来密报的心腹暗卫。
禀报的内容让她心头发沉——
静思堂附近,再次发现了极其隐秘的窥探痕迹。
对方手法老练,未能留下任何明确线索,但那种被暗中觊觎的感觉,如同附骨之疽,让她极不舒服。
有人盯上了静思堂,盯上了“西儿”!
这个认知让她瞬间绷紧了神经,一股混合着愤怒与恐慌的情绪在胸腔里翻涌。
“西儿”是她内心的孤岛,是她对抗慕容清留下的阴影、寄托对那人所有疯狂渴望的隐秘之地。
绝不容许任何人染指、破坏!
那不仅是情感的寄托,更关乎她作为储君的威严与掌控力。
必须立刻采取行动!
她需要一个足够显眼、足够有分量、能够吸引所有明枪暗箭的靶子!
几乎是在这个念头升起的瞬间,一个人的身影便清晰地浮现在她脑海中——
柳如丝。
那个出身南风馆、曾不知天高地厚当众向林星野求婚、因她之前刻意抬举而已处于风口浪尖的春良侍。
身份足够低微,是完美的弃子。
他与林星野那点若有若无的旧日牵连,足以引发无穷的想象与攻击。
他的受宠本就引人注目,此刻再加以“盛宠”,便能顺理成章地将所有窥探静思堂的目光,都吸引到听竹轩去。
为了保住真正在意的人,牺牲一个柳如丝,在她受慕容清熏陶的认知里,是帝王心术中最理所当然的权衡与抉择。
情感?
那对储君而言,是奢侈品,也是致命的弱点。
她可以对“影子”倾注扭曲的情感,但对这些真实的、活生生的人,她必须冷酷。
翌日。
东宫后院的气氛陡然变得微妙而紧张起来。
姜启华一改往日里对后院侍君们不偏不倚、甚至可称冷淡的态度,连续数日驾临听竹轩。
她不仅白日里频繁召见柳如丝,询问他的饮食起居,赏赐下各种精致罕见的点心瓜果,更会在傍晚时分,在众多宫人侍从的注视下,摆驾听竹轩,甚至多次留宿。
赏赐更是如同开了闸的洪水,源源不断地涌入听竹轩。
不再是寻常的金银绸缎,而是内造监新出的、连正卿苏言初都还未得到的琉璃盏,是番邦进贡的、香气馥郁的香饼,是古籍中才有记载的、温润生辉的夜明珠……其规格之高,数量之多,令人咋舌。
更让后宫众人心惊的是,姜启华在几次宫宴和公开场合,竟会对侍立在侧的柳如丝投去温柔的一瞥,甚至会破例询问他一两句无关痛痒的意见。
虽然柳如丝总是惶恐地垂首应答,言辞谨慎,但这份殊荣,已然将他彻底推到了万众瞩目的位置。
“柳良侍复宠”……
这个言论迅速传遍了东宫的每一个角落。
苏言初所居的华美殿阁内,价值千金的官窑瓷瓶被狠狠掼在地上,清脆的碎裂声如同他此刻理智崩断的声响。
他胸口剧烈起伏,美艳的脸庞因极致的忮忌和怨恨而扭曲变形,眼中燃烧着几乎要噬人的毒火。
“柳如丝!那个下贱的、从南风馆里爬出来的表子!”
他咬牙切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浓烈的恨意。
“他到底给殿下灌了什么迷魂汤!凭他也配!也配得到殿下如此眷顾!”
之前对那盲眼琴师的一丝疑虑和轻视,此刻早已被对柳如丝滔天的敌意所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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