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恶查明,依律处置便是,但不必牵连过广,更不必大肆株连。至于那些受裹挟、因恐惧而盲从的百姓……算了。”
属官愣了一下,似乎有些不解:“大人,他们可是……”
林星野微微抬手,止住了她的话头。
她目光扫过那些依旧面带菜色、眼神惶恐的灾民,缓缓道:“迷信心念,非凭空而生。当其居无定所,食不果腹,亲见生死无常而无力回天时,便极易将那虚无缥缈的鬼神,当做唯一的救命稻草,哪怕那稻草带着血污与罪恶。”
经历一遭生死,她的语气愈发沉静:“此时此刻,纵使杀尽传播流言者,只要这片土地上的苦难与绝望仍在,明日便会有新的‘鬼神’,新的‘谶言’,新的‘天罚’出现。屠刀,斩不尽人心深处的恐惧。”
她转头,看向那属官,也像是在对自己说:“破除这等愚昧,非刑杀所能及。唯有等她们有了能遮风挡雨的屋檐,有了能填饱肚子的粮食,有了看得见、摸得着的明日,那寄托于虚妄的邪念,自然如晨露见日,消散无踪——而这,正是我等为官之人,应竭尽全力去做的事。”
至于那困扰她多年的“天煞孤星”之说……她抬眼,望向渐渐放晴的天空,心中一片澄明。
她只需秉心中正气,行应行之事,俯仰无愧于天地,无愧于黎民。谶言如何?鬼神又如何?当她所行之路,能为人间带来更多光亮之时,这些阴霾自然会消散在朗朗乾坤之下,再也无法困顿她分毫!
属官闻言,怔忡片刻,随即面露惭色,继而转为深深的敬佩,躬身道:“下官……明白了。谨遵大人教诲。”
待属官退下,一直沉默跟随的王彦卓适时上前一步,手中捧着一卷文书,神色肃穆,说道:“大人,刘秋实及其党羽贪墨修堤款项、倒卖赈灾粮草、临阵脱逃、散播谣言等罪证,均已核实清楚,涉案人员共计二十七人,这是详细条陈与供状。”
林星野接过文书,目光却转向一旁眼神中透着跃跃欲试的张婙,问道:“张县令,依你之见,这些涉案官吏当如何处置?”
张婙闻言,立刻正了正神色,上前一步,条理清晰地分析起来:“回大人!下官以为,处置此事需兼顾法理、民情与当下江州的实际,不能一概而论。”
“首要者,如郡丞、漕运司使等数人,与刘秋实勾结最深,贪墨数额最大,民愤最为沸腾。此等蠹虫,若不严惩,天理难容!依《大齐律》,当处极刑,抄没家产,以儆效尤!”
“其次,如部分县令、仓曹,虽有贪墨,但数额相对较小,或是在刘秋实威势下被迫同流合污,且在抗疫期间略有微劳。对此等人,下官以为,可视情节轻重予以处罚,给予戴罪立功之机。”
“最后,如底层胥吏,或随波逐流,或受胁迫,情节轻微者,可重在训诫,令其幡然悔悟,在原职效力,以观后效。”
最后总结,带着毫不掩饰的锐气:“如此,方能尽快恢复江州元气,又肃清官场之积弊!”
林星野眼中闪过欣赏,她点了点头,肯定道:“按此思路,你与彦卓一同将人犯分类,拟定具体惩处章程报上来。”
她想到了什么,补充道:“首恶刘秋实,罪证确凿,但其身份特殊,需押解进京,交由陛下与三司会审。此事关系重大,押解之人需绝对可靠,路上务必——确保其活着到京!”
张婙嘴角勾起一抹自信且带着狠劲的笑容:“下官亲自挑选人手,确保万无一失。想在她身上做文章的人,除非从下官的尸体上踏过去!”
说罢,便风风火火地前去安排了。
王彦卓的神情亦是许久未见的松快,随后,是一种释然。
她对着林星野,郑重地行了一个大礼。
“大人,”她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坦诚,“昔日彦卓困于家仇,心存怨怼,目光狭隘。此次江南之行,亲眼见大人为民请命,身先士卒,虽死无悔。彦卓方知,世间确有超越门户私怨之公义,亦有值得托付前程之明主。” 她语气真诚,带着豁然开朗后的坚定,“若大人不弃,彦卓愿追随左右,非为前程,而为……亲眼见证并参与大人所欲缔造之清明。”
林星野看着她清澈坚定的目光,心中微微触动,她虚扶一下,淡淡道:“路还长,未必好走。”
“彦卓不怕。”王彦卓答得毫不犹豫。
林星野微微颔首,这份投诚,她收下了。
荣明先生则在一次诊脉后,看着林星野道:“瘟疫余毒清除尚需时日,老身会在此盘桓一段日子。江州民生凋敝,疫后易生疠气,也需仔细调理。” 这便是答应留下了。
“林大人,”奚茗忽然上前一步,鼓起勇气说道,“师傅常说医者仁心,济世救人,我……我想跟着您!帮你救治需要救治的人,也跟随您学习我要学的世间道理。请您允准我追随左右!”
他脸颊因激动微微泛红,眼神却毫不退缩,充满了少年人特有的赤诚与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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