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书房内烛火摇曳,将苏言初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投在墙壁上,仿佛一个即将择人而噬的幽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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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雨缠绵,连下了数日,将天凌城的朱墙碧瓦洗得一片湿冷。
苏言初坐在窗边,听着雨打芭蕉的沙沙声,心中的烦躁与杀意却如同被雨水滋养的藤蔓,疯狂滋长。
那边的回信来得很快,也很隐晦。只说她近日整理古籍,发现前朝宫闱曾有“阴秽之物,暗咒君上,以致国运衰微”的记载,嘱他“谨慎提防,勿使邪祟侵扰储君安康”。随信还附了一册不起眼的、书页泛黄的前朝野史笔记。
苏言初何等聪明,立刻明白了其中的深意。
“阴秽之物”、“暗咒君上”,这指向的,分明是历朝历代都闻之色变、绝不姑息的——巫蛊之术!
他翻开那册笔记,其中一页被折了角,记载着某朝后宫宠侍失德,以桐木人偶刻上皇帝名讳与生辰,埋于寝殿树下,日夜诅咒,最终事发被五马分尸的故事。
字字句句,触目惊心。
那人这是在告诉他,若要彻底清除静思堂那个祸害,巫蛊,是最锋利、也是最无法开脱的罪名。
一旦沾上,便是帝王逆鳞,任谁求情都难逃一死!
而且,此计恶毒之处在于,证据可以凭空制造,只要做得巧妙,便能坐实。
雨水顺着檐角滴落,串成晶莹又冰冷的水帘。
苏言初望着雨幕,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跳跃着一簇幽冷的火焰。
他在权衡,也在……兴奋。
这确实是一把绝佳的利刃。不仅能名正言顺地除掉那个狐魅子,更能彻底绝了殿下回护的心思,在涉及皇权安危的事情上,即便是储君,也不能任性。
只是,这计策太过狠绝,一旦发动,便再无转圜余地。
他心中掠过一丝极淡的迟疑,但那迟疑很快便被南意那张想象中夭魅惑主的脸,以及姜启华对其超乎寻常的维护所驱散。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他不能再等了。
他唤来赵内侍,低声吩咐:“去找一个手脚干净、嘴巴严实,最好是家中有所牵累的匠人,要会雕刻人偶。再去查……查宫中旧档,或是想办法从钦天监外围人员口中,套出陛下的生辰八字。”
赵内侍闻言,身子几不可查地一颤,脸色微微发白。
他深知此事一旦败露,是何等弥天大罪。“正卿……这……”
苏言初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那目光如同浸了冰水的刀子:“怎么?怕了?”
赵内侍立刻低下头:“老仆不敢!只是……此事关系重大,是否再……”
“正因关系重大,才不容那等祸水留在殿下身边,遗祸无穷!”苏言初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去做。记住,所有环节,都要通过不相干的人转手,绝不能与我们,与苏家,有丝毫明面上的牵连。”
“是。”赵内侍不敢再多言,躬身退下,很快消失在雨幕之中。
安排完这一切,苏言初独自坐在愈发昏暗的室内,没有点灯。
窗外的雨声似乎更急了,敲打得人心烦意乱。
他不由自主地又想起那册前朝笔记,想起“五马分尸”四个字。
那样残酷的刑罚……若用在那个盲眼少男身上……
他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袖,试图驱散脑中莫名浮现的血腥画面。
他告诉自己,这是为了殿下的清誉,为了东宫的安宁,为了皇室血脉的纯净。
那个来路不明的瞎子,本身就是一种玷污。
清除他,是天经地义。
他甚至开始在心里罗织更完美的细节:
那人偶要用最劣质的桐木,显得更阴邪;刻画八字时,笔触要故意显得歪斜诡异。
最后,要找一个恰当的时机,由一个“忠心耿耿”发现端倪的宫人,“意外”地揭露出来……
届时,众目睽睽,铁证如山,看殿下还如何维护!
想到姜启华可能出现的、震惊、痛苦却又无能为力的表情,苏言初心中竟泛起一丝扭曲的快意。
殿下……
您既不顾念妻夫情分,执意要将那等污秽之物置于心尖,就休怪臣夫,为您……清君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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