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台上的铁锅还冒着热气，刚蒸好的玉米窝头散发着清甜的香气，可院门口的嘈杂声却像泼了盆冷水，瞬间浇灭了屋里的暖意。林晚秋刚把最后一个窝头捡进竹篮，沈念安就攥着她的衣角往她身后躲，小脑袋埋在她腰上，声音发颤：“妈妈，奶奶的声音好凶……”
林晚秋拍了拍儿子的手背，指尖触到他细得硌人的手腕，心里的火气瞬间窜了上来。她把竹篮往案板上一放，挽了挽袖口，沉声道：“别怕，有妈妈在，谁也别想欺负咱们。”
话音刚落，院门“哐当”一声被踹开，沈老太又领着一群人浩浩荡荡闯了进来。为首的除了耷拉着嘴角的大嫂张兰，还有沈老太的兄弟张老栓——这人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泼皮，谁家要是惹了他，能赖在门口骂三天三夜；旁边跟着的王婆子更是个嚼舌根的好手，手里攥着块皱巴巴的手帕，一进门就开始抹眼泪，不知道的还以为受了多大委屈。
“林晚秋！你个丧门星！”沈老太一进门就叉着腰，唾沫星子喷了一地，“你男人刚走多久，你就敢在家里藏私货？今天要是不把你藏的粮食和钱交出来，我就没你这个儿媳妇！”
张兰立刻跟上，眼睛直勾勾盯着案板上的玉米窝头，咽了口唾沫：“就是！妈说得对！你一个寡妇带着个拖油瓶，哪用得着这么好的粮食？肯定是偷了家里的东西！今天必须把东西交出来，不然咱们就去公社告你！”
林晚秋冷笑一声，往门槛上一站，挡在他们和里屋之间：“我藏私货？我藏什么了？这玉米粉是我自己用红薯干跟隔壁李婶换的，窝头也是我亲手蒸的，跟你们沈家有半毛钱关系？倒是你们，一大早就闯进来又喊又骂，是想抢东西还是想打人？”
“你还敢顶嘴！”张老栓往前凑了凑，满脸横肉挤在一起，伸手就要去推林晚秋，“我告诉你，今天这事没完！你要么把东西交出来，要么就带着你这小崽子滚出沈家！”
林晚秋早有防备，侧身躲开他的手，还故意往旁边挪了一步，让张老栓扑了个空，差点摔在地上。周围看热闹的邻居忍不住笑出了声，张老栓恼羞成怒，转身就要去揪沈念安的衣领：“好啊，你不配合是吧？我就不信我治不了你儿子！”
这一下可戳中了林晚秋的逆鳞。她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张老栓的手腕，手上用力一拧，张老栓立刻疼得龇牙咧嘴，哀嚎起来：“哎哟！疼疼疼！你个臭娘们还敢动手！”
“动手怎么了？”林晚秋眼神冷得像冰，“你敢动我儿子一根手指头试试？我今天就敢跟你拼命！”她手上又加了点劲，张老栓疼得直跺脚，眼泪都快出来了。
沈老太见弟弟吃亏，急得跳脚：“林晚秋你快放手！你想谋杀亲戚啊！我告诉你，你今天要是伤了我弟弟，公社绝对饶不了你！”
“公社？”林晚秋松开手，张老栓捂着手腕蹲在地上哼哼，她扫了一眼众人，声音提高了几分，“正好，我也想跟公社说道说道！你们沈家是怎么对我这个烈士遗孀的？沈廷舟牺牲后，你们不仅不帮衬我们娘俩，还天天来抢粮、骂街，现在更是联合外人来欺负我们，你们对得起沈廷舟的在天之灵吗？”
这话一出，周围的邻居都开始议论纷纷。有知道内情的老人叹了口气：“晚秋这孩子确实不容易，廷舟走了之后，她带着孩子连顿饱饭都吃不上，沈家也太不像话了。”还有人偷偷瞪了沈老太一眼：“就是，哪有这么欺负儿媳妇的，传出去都让人笑话。”
沈老太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指着林晚秋半天说不出话来。张兰见状，赶紧帮腔：“大家别听她胡说！她就是想独占沈家的东西！你们看她屋里飘出来的香味，肯定藏了不少好东西，说不定还是偷的！”
“偷的？”林晚秋挑眉，转身从里屋拿出一个布包，“我倒是想让大家看看，我到底藏了什么‘好东西’。”她打开布包，里面不是粮食也不是钱，而是一叠叠纸——有沈廷舟的烈士证明，有公社发的抚恤金领取记录，还有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离婚申请书。
众人都愣住了，沈老太更是眼睛瞪得溜圆：“你……你拿这个干什么？”
林晚秋拿起离婚申请书，声音清晰有力：“干什么？沈老太，我跟你明说吧，自从沈廷舟走后，你们对我和念安怎么样，大家有目共睹。今天你们带着这么多人来抢东西、赶我们走，行，我不跟你们闹。但我林晚秋也不是软柿子，你们想逼我，我就跟沈家离婚！”
“离婚？”沈老太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叫起来，“你疯了！一个寡妇离婚，你想让我们沈家丢脸吗？你想让念安一辈子抬不起头吗？”
“丢脸？”林晚秋冷笑，“你们今天带着人闯进来抢东西、欺负人，就不怕丢脸了？至于念安，跟着你们沈家，他只能天天饿肚子、被人欺负；跟我走，我就算砸锅卖铁，也能让他吃饱穿暖，堂堂正正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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