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四年,七月,江西的一个小县城,永丰。
那年的夏天格外溽热,空气像是浸满了水的厚棉被,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生灵身上,喘不过气。蝉鸣嘶哑,从早到晚不绝于耳,更添了几分焦躁。就在这样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夏日,一桩极其不平凡的事情,悄然发生了。它最初只在小范围内流传,后来却像瘟疫一样,迅速席卷了整个县城,成了那几年里,人们茶余饭后最惊悚,也最不愿深谈的谈资。
我叫李建军,那年刚满二十,顶替了父亲的班,在县城的永丰纺织厂当一名三班倒的保全工。厂子效益一般,车间里永远飘着棉絮和机油混合的怪味。和我同班组有个女工,叫小芳,全名王秀芳。她是个挺安静的姑娘,来自下面更偏远的乡镇,在县城租了间平房独自居住。人长得清秀,话不多,干活利索,就是眉宇间总带着点化不开的愁绪。我们接触不多,只在交接班时点头打个招呼。
事情发生的前几天,我隐约觉得小芳有些不对劲。她脸色比平时更苍白,眼神时常发直,有两次我路过她操作的纺机,看见她对着空转的纱锭发呆,连我走近都没察觉。一次午休,我听见她和同车间另一个女工低声说话,似乎提到了“总感觉有人跟着我”、“晚上睡不踏实,老听见窗外有动静”之类的话。当时只以为是女孩子胆子小,或者遇到了什么烦心事,谁也没往心里去。
直到那个闷得让人心慌的夜晚。
那天我上中班,晚上十一点才下班。回到厂里分配的集体宿舍,洗漱完毕,已是凌晨。同屋的工友鼾声如雷,我却因为白天睡了太久,翻来覆去毫无睡意。窗外一片死寂,连蝉都歇了,只有远处国道偶尔传来卡车驶过的沉闷声响。
就在我意识模糊,即将沉入睡眠的那一刻——一阵声音,毫无征兆地钻进了我的耳朵。
不是从窗外,也不是从门外。
那声音,仿佛就是从这房间的墙壁里,或者干脆就是从我的脑子深处,直接响起的。
是一个女人的哭声。
起初是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呜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嘴。渐渐地,那哭声放开了,变得凄厉而绝望,还夹杂着模糊不清的哀求。
“救……救命……谁来……救救我……”
我的汗毛瞬间立了起来。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猛地收缩。
我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浑身的肌肉都僵住了。那哭声和呼救声异常清晰,带着一种冰冷的湿气,缠绕在我的耳膜上。我甚至能“听”出那声音里的恐惧和痛苦,那是一种濒临绝境的、用尽最后力气的哀嚎。
是……是小芳的声音!
虽然接触不多,但我能辨认出来,就是她!
可这怎么可能?她这个时候应该在家睡觉,或者……等等,我今天下班时,好像没看到她来交接班?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随即被更大的恐惧淹没。她的声音,怎么会直接出现在我的脑子里?
“不要……别过来……求求你……放过我……”
哭声陡然拔高,变成了尖锐的嘶鸣,仿佛正在遭受极大的痛苦。紧接着,是某种沉闷的、令人牙酸的撞击声,一下,又一下,伴随着骨头碎裂般的细微脆响。
我吓得几乎魂飞魄散,用被子死死蒙住头,可那声音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更加真切,仿佛就贴在我的耳边哭诉。冰冷的寒意顺着我的脊椎一路爬升,头皮阵阵发麻。我甚至能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混合着铁锈和泥土的腥气,在闷热的夏夜里显得格外突兀和恶心。
这过程持续了多久,我不知道。可能只有几分钟,也可能有一个世纪那么长。就在我感觉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候,哭声和求救声戛然而止。
世界重新陷入死寂。
我蜷缩在被子里,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像刚从水里捞出来。心脏狂跳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如同擂鼓。我不敢动,甚至连呼吸都放到了最轻,生怕一点点声响,会再次引来那恐怖的声音。
一夜无眠。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我就从床上弹了起来,脸色想必难看得吓人。同屋的工友被我吵醒,嘟囔着问我怎么了。我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怎么说?说我昨晚听见小芳的鬼魂在我脑子里哭喊求救?
我魂不守舍地熬到上班时间,几乎是踩着点冲进了车间。交接班时,我特意留意,果然没有看到小芳的身影。带班的组长也皱着眉头,说:“怪了,王秀芳今天没来,也没请假,不像她的作风啊。”
一种不祥的预感像毒蛇一样缠上了我的心。
上午九点多,消息终于传开了,像一颗炸雷,在沉闷的车间里引爆。
小芳死了。
死在了她租住的那间平房里。是房东去收租,敲了半天门没人应,闻到里面有怪味,觉得不对,叫来人撬开门才发现的。
据说,现场极其惨烈。
她被人用极其残忍的手段杀害了。脖子几乎被砍断了一半,身上还有多处钝器击打的伤痕。死亡时间,初步推断,就在昨天深夜,到凌晨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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